在案。
刚刚的一派陈述,已经消耗掉了牛顿许多的说话份额,他从自己的袖笼之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书册笔记。
毕竟他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光听他口头论证自己的理论,就能够完全明白的天才。
书册只有一本。
在皇帝面前,内阁首辅也得靠后,只能侧着身沾光。
朱厚熜摊开厚实的纸张,上面的符号稀奇古怪,闻所未闻,他却从其中觉出几分美感来。
朱厚熜有一双聪明的眼睛。
牛顿不喜欢跟蠢货多费口舌,皇帝听得懂话,那再好不过了。
他慢悠悠地解释:
“乡里幼儿尚且知道,太阳东升西落。”
“《周髀算经》曾言日绕地转,但是我在仙人处学得【望远镜】磨制手法,观测天体三年之久。”
“有四颗卫星绕岁星运行。”
“太白星似月盈亏。”
“月有龙骨山脉、聚气坑洞。”
“由此可知,天地规律,实为地绕日转。”
“而宇宙星相轨迹,非自由也。道在其中。”
“地在地位,日在日位,引力牵制。”
“彗星原本并非绕日运动的尊星,而是由宇宙深处动身而来,受帝王罪过牵引,绕日而行,等到真正划过天际,耗费时间,可能百十年。”
说到自己的研究成果,牛顿冷漠的脸上,难得多了一丝温度。
他傲慢地总结陈词:
“皆可测算。”
朱厚熜忍不住拍手叫出一个好字。
牛顿虽然破天荒地提出日心说,甚至放言自己能够窥尽天机,却并没有驳倒天人感应说的正确性。
反而,给他这位当今圣上,加上了一层替堂兄朱厚照受过的道德光环。
朱厚熜这台天生的政治杀器,瞬间就嗅到了其中的美妙。
他本就是藩王入继,还要和前代朝臣论证自己的亲妈真是自己的亲妈。
杨廷和恬不知耻地,要求他以太子身份嗣位,帮着张太后那老婆子,打压他的生母蒋太后的尊贵。
屡屡借天象说是。
殊不知,这天象应当是他们招徕来的!
他才坐上大明江山几年之久啊?
若是一切真如牛顿所说,他心中憋着的那股郁气,将彻底烟消云散。
那些个道士言官,不过乱解天象,与他和张孚敬犄角相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