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他远比我还更为难,许只是不想让你知道罢了。”
“我王家百年基业根基已固,后代只须守成而已尚且如此艰难,他张家去年被贬十余人,与多家高门结怨,大哥又屡次抗旨不从惹了圣怒,哪还能是什么轻松的摊子。”
陈宝香愣住。
凤卿好像许久不跟她提家里的事了,两人每回相见,都只蹲一起腹诽朝中某位大人,亦或者议论哪条街上的肉饼好吃。
他看起来过得挺好,每天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似乎没有任何烦恼。
但仔细想想,张家的困境他不可能置身事外,那些长辈也不会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改制谏书毫无反应。
更不用说此次科考,虽然凤卿与她想法一致,要在原有的制度里多寻一点公平,但他和她不同,他得回去面对张家众人。
世家大族多利用科考和举荐之制长久地维持自己的地位,普通人想当官,就得做他们的门生,做官的门生多了,家族的门路自然也就越来越广。
这是他们的命脉。
而现在,张知序拿着刀比在自家的命脉上,别说朝中各位同僚不会帮他,恐怕张家自己人都会横加阻挠。
陈宝香突然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王青帆颔首,亲自送她出门,慢悠悠地补充:“凡是存在了几百年的东西,都有其不可或缺的作用,年轻人一时热血想惩奸除恶是好的,可这世上善恶本就共生,谁又能铁剑直斩,不误伤分毫呢?”
“旧的高门覆灭,便会有新的高门崛起,什么公平,不过是换种法子换些人获利。历史种种,可以为鉴,还望大人三思。”
陈宝香越听心越沉得厉害。
倒不是真觉得他说得对,而是王家的长房长子都来跟她说这个了,那凤卿面对的会是什么?
她离开王家,马不停蹄地就往尚书府赶。
先前多是张知序往她那边跑,骤然要去找他,陈宝香还差点走错路口。
等到东侧门外,却见张知序的尚书府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有想来拜高门的学子,有骂骂咧咧的被裁官员,有来打秋风的远房亲戚,也有来求人情的商贾之流。
人群里不知谁说了句什么,群情突然激愤,纷纷捡起石头就往庭院里打砸。
陈宝香脸色一变,马鞭一甩就大喝:“住手!”
清脆的鞭响回荡在街道上,众人一愣,纷纷回头。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