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对章越道:“度之……我有话与你说。”
苏轼退到房外后,章越道:“伯父,小侄听着呢。”
苏洵道:“度之,你与我两个儿子都交情极好,亲如兄弟一般,老夫很是欣慰。说实话老夫初见你时,对你很忌惮,生怕你抢了犬子的功名,如今看来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不要往心底去啊。”
章越道:“伯父这话从何而起,你对我一向都很好啊。”
苏洵干笑两声道:“度之你是个宽厚人,我如今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我儿子二人阿辙隐忍,能谨言慎行,是一点都不用当心他的。倒是阿轼他与人交往没有半点心机,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若是庸庸碌碌也就罢了,偏偏他又乃大才,这是取祸之道啊。”
“老夫可否托你,日后帮着多照看些阿轼,如此老夫九泉之下也感你的大恩大德。”
章越道:”伯父,我如今也是闲居在家,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洵恍然记起来道:”我差点都忘了,你已是辞官了。但是度之你是厚道重情义的人,老夫想来想去以后阿轼有什么为难,他这么多朋友也唯有你能出手帮忙了。”
章越道:“若是可以,我一定尽力。”
苏洵感激地道:“那我就放心了。”
苏洵说完后从榻上转过身,然后一滴眼泪从眼角上落下喃喃地言道:“我放心不下阿轼……官家欲启用王介甫为知制诰,如今想来我真是短智,为子孙埋下了祸患……”
章越心知,苏洵当初看王安石因母丧丁忧写了辨奸录,想要羞辱他一番,也觉得他以后难以返回朝堂。但哪知道王安石身在江宁,影响力犹在。
官家数度召他知制诰,王安石去连去也不去,只是在江宁读书教书,如此不重权位之举反而令他的名望更大。
章越默默退了出去,看到苏轼也是蹲在墙壁抹泪。
苏轼见到自己马上站起身来问道:“爹爹如何?”
章越对苏轼道:“伯父他不放心你,与我说了一些话。”
苏轼闻言垂泪道:“令老父惦记至此,这是我这个作儿子的不孝啊。”
章越从苏府离开后,便去了三司。
到了三司后得知韩绛还未回衙,故而他便去了三司盐铁厅去找自己的老师陈襄。陈襄如今判交引监,不过今天却是不在。
然后章越又去度支厅找了岳父,结果岳父也不在三司。
章越从度支厅离开时,正好路过厅之东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