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拍了拍余明辉的肩膀,那个医生走了。
很快,老爷子身上插着很多管子被推出来,他躺在那里,一脸的安静祥和。
余明辉凑过去,他看到他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面奔腾出来,而我刚才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再一次成为一片汪洋大海。
接下来的事,我连简单叙述起来,都觉得悲伤得难以自持。
反正就是,余明辉强撑着,打电话通知了所有该通知的人。
然而,在所有老爷子想要见到的人,都齐刷刷地来到这个医院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始终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他没有睁开眼睛再看看这个残酷而美丽的世界,他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上一次才因为我和他大吵一架的儿子余大勇,他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人前人后总是端着一张冷冷的脸,却因为他哭得眼睛红肿的孙子余明辉,他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被他捧在手心上疼爱的小灰灰,他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陪伴了他二十多载与他亲如一家人的显叔,他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他放心不下的陈道伟和萧炎,他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曹佳颖看一看何思远,他更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他曾经给过无限慈爱温暖的我,他就这样永永远远地闭上了眼睛。
带着还没有来得及回去湛江,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乐乐围坐在一起吃一顿饭的遗憾,这个曾经在湛江叱咤了大半生的老人家,这个曾经让我忌惮让我畏惧的老人家,这个曾经用他最慈爱的心来疼爱过我小灰灰的老人家,这个拥有着很多很多的钱,却真正快乐的时刻很少的老人家,他就这样撒手走了。
原来不管是活得风光无限,还是落魄不已,人这一生,最终还是会归于一捧尘土。
他的丧事,是在湛江办的。
来吊唁的人很多,人山人海,将整个现场挤得没有多少的缝隙,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断地缭绕在我的耳畔,而我那可怜的小灰灰,即使他还不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别离是生死之隔,可是他还是能依稀明白,那个用自己干枯的大手摸他的头,逗他玩儿的姥爷,就这样丢下他跑去陪老太婆了。他依然早熟得让我心酸,他的眼泪在眼眶里面不断地打转,他却要伸手覆在我的眼眸上,轻声安慰我说:“妈妈不哭,姥爷去陪老太婆,姥爷有老太婆。”
我怕自己过激的情绪会让小灰灰的情绪也过激起来,我不得不拼命忍住那些悲伤,抱着小灰灰,一言不发。
从墓地里面回来的路上,小灰灰已经很累了,他软绵绵地趴在我的身上,眼睛半眯着,何思远抓他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