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桑落说得干脆利落。
切?
桑林生的眉头立刻扭成一团,神色古怪地看着桑落又看看弟弟桑陆生。
她一定是跟着桑陆生的日子太久了,成日看着那些断了根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歪主意。
“胡闹,胡闹。他已虚弱至此,再切一刀和现在杀了他有何区别?”他大手一挥,示意桑子楠将桑落带出去。
桑陆生也连连摇头:“我做刀儿匠这么多年,活蹦乱跳的孩子来净身,十个有六个是活不下来的。”
且不说寻常男儿宁可断大头,也要保小头,元宝与他娘本就不愿净身。只说来净身的男童,哪个不是身强力壮,无病无疾的?
元宝现在这个样子,谁敢切?
桑落倒也不争辩,只平静地望着桑林生:“‘腐肉丢命’的道理,想必大伯也知道,切掉,是唯一可搏的出路。”
又看向王氏:“此事九死一生,你们想清楚,即便活着,也不能人道,更有可能是受完活罪又死无全尸。”
这话真是难听!
王氏退缩了。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眼看着不行了,哪里舍得让他临死之前再受一刀?
“要不......”她心如刀绞一般,疼得死去活来,呼吸都没了力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要了她的命,“要不......我们就算了吧......”
桑落闻言,微微敛眸,再点点头,转过身要走,不料掌心一烫,低下头一看,是元宝费尽力气将手探出来拉她。
元宝失色且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要——活——”
要活。
他想活。
他的眼睛清澈如泉,让人一眼望到他稚嫩的心。
他不想死,哪怕只有万一之机,也要试一试!
他不甘心!不甘心死在十岁的一个春日。
他死死抓住桑落的手,像是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一字一字,更加清晰:
“姐、姐、救、我。”
王氏眼泪奔涌而出,捂着嘴撇过头去。
桑落定定地望着元宝。
他与每个来净身的男童并没有太大区别,躺在“砧板”上,等待着命运的宰割,又祈祷着命运能够眷顾自己一些。
可命运从不曾眷顾过谁,仿佛众生都只是它手中随意滑落的砂砾,手一紧,无数生命陨落,手一松,更多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