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人头滚熟落地的碎裂声并未传出,取而代之是沉闷如青铜编钟一般的沙哑声响。
洁身自好的大修行者再次脸皮滚烫。
他缓缓回身望向巨阙。
雪亮修长的飞剑在血迹密布的马鞭柄上亲得火热。
他的眼神倏忽间锐利如电,似乎被持鞭者勾起了几分难得的战意。
温叔牙。
往日里猥琐无情的阴翳老人此刻双手持鞭,在安化侍面前挡下了这夺命一剑!
“足够了。”
温叔牙的声音满溢吃力与苦涩。
“足够什么?”
李墨白微微踱步逼近,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显得凶相毕露。
“我孙子能挨多少打我最清楚不过,今日他已然不可再受折辱。你若是把他这般打死了,我的马鞭今后便分不到一杯羹了,好歹留一口汤给我。”
李墨白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你不是普通的老者,鞭子也不是普通的鞭子。但你们的命还是如万物刍狗般短浅,即便是你能接下我的一剑。”
温叔牙还在和巨阙对峙,鞭子和剑锋纠缠仿若热烈的情侣。
李墨白穷尽半生可能都未想过,自己的本命飞剑的第一次纠缠亲昵,竟然给了这么一个糟老头子。
“舒桓大人从未有过叛逆之意,你是叶家走狗自然说不通道理。我舒白鹤虽改名换姓苟活到今日,却明白生而为人绝不可助纣为虐,否则人之一字根本站不稳脚跟!”
苍老的声音刚刚吐完最后一字,不远处被棺材刀架住脖颈的第四位稽查使轰然倒塌。
摆成的“人”字随着尾音分道扬镳。
刀锋彻底切开喉咙穿颈而过。
整颗头颅从刀锋正面缓缓滑落。
无头尸体的脖颈从刀锋背面缓缓滑落。
好似一个人的脖子突然长出了血盆大口,将一把又黑又丑的长刀从头亲到了脚后跟一般场面油腻。
安化侍浑身无力地看着这一切,想起了那些富家子弟园林里戏耍的滑梯。
李墨白闻言表情古板又杀意凛然。
他抬手收回巨阙,浑身真气好似煮沸的蒸锅一般安耐不住。
“既然你想死得体面一些,那便准许你再使用一次鬼彻。到时候我带着刀去找澹台大人请功,一定会把你们的舍命相助美言几句。”
这还是安化侍第一次听到棺材刀的名号,以往他从不觉得这刀有何过人之处,即便是喜好喝血亦是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