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从白天下到了后半夜,从偶尔几声的雷鸣到后半夜持续不断的劈里啪啦,陆行声将脸埋进枕头,扯住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感冒了,但是他不咳嗽也不犯晕,只是脑子浑浑噩噩,那种渗入灵魂的疲惫又抵挡不住地袭来。
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像是在梦境中回到幼时的旧房,他躺在外婆的大腿上被人一下一下轻柔地拍打哄睡。
陆行声眉宇间的烦闷一点点松开。
等他终于彻底睡着,线人才从床上、从陆行声的身边依依不舍地起来。它的整体是无数的自己组成,意识大部分统一,但偶尔、就例如现在,要让所有的黑线全部乖乖听话地从男人身上撤走的难度,不亚于让它大发慈悲地放走那个无耻的顶替者。
【离开】
【离开】
【不】
【嘻嘻】【陆行声】
线人身体的一部分也宛如融化般流向枕头,不多时,陆行声的脸上又多了一个好笑的宛如入室抢劫盗匪的黑色头套。
“唔……”
陆行声的眉头浅浅一动,刚才还闹着不走的黑线们蓦地一停,意识中叫嚷着姓名的声音也同时间消失。
【离开】
这次的撤离较为顺利,只是还剩下装死的几根,线人直接忽视它们离开卧室,它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客厅,坐在白天那个顶替者的位置。
线人身上的黑线有一半分离,渐渐在它的对面化成第二个人形。
它还对白天两人的会面耿耿于怀,那种久违的嫉妒愤怒让它对白天两人的每一个动作、交流都烂熟于心。
【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我叫陆行声。】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像是一幕滑稽默剧的复刻,充当陆行声的线人1号在意识中学着对方的语调和肢体语言问着另一个自己,线人1号脸部的位置露出一个缺口充当嘴巴,但尽管如此,也因为颜色相同的缘故用人眼分辨不出这前后的细微差距。
但好在1号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它等待着线人2号的回答。
这才应该是属于它的真正的回复。
一秒、两秒……用人类的计时方式来讲,从它提问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线人1号开始主动感知2号的意识,等接收到对方的意识后,它也开始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它……叫什么名字。
从苏醒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