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
钱益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人竟然叫他,仔?
他手上的行李掉落在地上,在惊喜和错愕中,将紧紧抱住他的妇人扶起来,借着月光仔细辨认着她的脸。
粗糙而松弛的皮肤,消瘦而颧骨微陷的脸颊,布满细纹的眼角……
是她,是她!
“娘!您……您怎么在这里?半年了,儿子半年都没见到您了!”
钱益均一把抱住母亲,无声痛哭起来。
回想起科举之路,自己一个人背着行囊,靠着自己的双脚,从偏僻的岭西,一路走到京都。
他带的干粮有限,一天只能吃一个饼勉强维持生活,可就算如此,在离京都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他带的干粮就吃完了。
他强忍着饥饿,舍不得花一分钱,因为那些钱,还需要用来住旅店和买笔墨纸砚。
他饿着肚子,赶了两天路,终于走到上京城里,原以为可以休息一下了,谁曾想,今年的倒春寒如此严重,竟然在三月还下起了雪。
他带的衣物不足以御寒,在饥寒交迫中,他终于倒下了,倒在了倒春寒的风雪中,差一点与世长辞。
可这一切,他都无法与母亲说,他怕她伤心难受,所以只能将苦难憋进心里,报喜不报忧。
就像现在,他也只是像孩童时期被人欺负受了委屈一样,在母亲的怀里默默流着眼泪。
“娘,我们先进去,进去再说。”
钱益均默默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将地上的行李收起来,钱母连连答应,抢着帮忙提行李,母子二人一起回到院里。
钱益均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钱母见他这副神情,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心里生出疑问:
“仔啊,你没是住嘞这点咩?恁子看起冇太熟恁啵。”
钱益均知道瞒不过母亲,就实话实说:
“娘,我也是今天第一天搬过来,之前我不住在这里,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那你以前住在哪凯咯?”
“我之前住在一位朋友家里,不过最近他家里有点事,不方便继续住下去了。”
“哦,恁子啊。你饿了咩?饭菜都煮好咯,我克帮你拿过来,你先回房间休息啵。”
钱益均点点头:
“让娘您劳累了,您能过来我就放心了。娘,这里是京都,你得学会说官话,不然这里的人听不懂你说的,以后出门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