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睁开眼,泠泠眸光凉如水,一刻也不愿与之相处。
步入腊月,时至年根,远行的羁旅者陆续回城,皇城的外乡人陆续离城,黎昭与祖父的偏房骆氏商量,给了府中仆人回乡探亲的机会。
有家室的仆人们拿着赏钱,背起箱笼,欢欢喜喜地离府了。
侯府一下子清幽下来,转眼除夕。
府中一直是由庶媳傅氏和黎凌宕的妻子佟氏共同操持中馈。
一大早,还未起身的黎昭就听见佟氏拔高音量,指使仆人贴春联、粘窗花。
佟氏出身将门,嗓音浑厚,比起小家碧玉的傅氏,更得黎淙看重,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历来是傅氏处于下风。
黎昭从前不喜欢听傅氏嘀咕佟氏,觉得是恶意的编排,如今多了感同身受,心情好时,还会安慰傅氏几句。
用过年夜饭,一家人围在一起守岁。
有黎淙在,任凭傅氏和佟氏如何针锋相对,都不敢在公爹面前造次。
黎昭坐在摇椅上,膝头盖着毯子,安静看着庶出一脉,他们虽出身稍稍差些,但前世在面对黎凌宕的屠刀时,腰杆子都是直的,从骆氏、傅氏再到庶妹黎杳、庶弟黎黎宏,没一个委曲求全的。
搭在毯子上的手慢慢收紧,少女对庶出一脉多了珍视。
这一年的除夕,黎昭没有如往常那样死皮赖脸入宫伴驾,终于不再是黎淙漏风的小棉袄。
灯火通明的燕寝内,萧承屏退了一众皇亲国戚,坐在红泥小火炉旁独自烹茶。
身上依旧是一袭青衫。
玳瑁猫趴在他的脚边,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
殿内静幽,落针可闻,银骨炭的灼烧声清晰入耳。
没有黎昭在旁守岁,青衫身影多少有些孤单。
习惯成自然吧。
萧承用小铜铲戳了戳炉子里的炭火,有火星飘渺上升,映亮他的面庞。
等釜内茶汤冒起泡,他才想起,所煮的陈年岩茶,是黎昭去年深秋送给他的。
“承哥哥,岩茶能减轻胃寒,你胃不好,适当喝些。”
“承哥哥,以后每年守岁,我都入宫陪你。”
“你不孤单?可我觉得你孤单呀。”
少女银铃似的声音回荡在耳畔,萧承撇开小铜铲,微微压低眉宇。
果然习惯要不得。
“曹柒。”
珠帘外走进一道身影,虽身量不高,但腰是腰、腿是腿,苗条匀称,纤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