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白在上下甩动,而且是甩了又甩,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急躁。
“爹!”郑金桦喊了一声。
“又咋了?”郑成喜从灶屋里折了回来。
“夜里用惯了尿罐,现在蹲院子地上,尿不出来呢。”
“你说你!”郑成喜很生气,却没法子,从心底上讲他是真的疼闺女,“那把尿罐子端屋里头去尿,尿完了赶紧睡觉,明早还要早起上学呢。”
“哦。”郑金桦说着站起身来,两手一提,那一抹白不见了。
郑金桦拎着尿罐子进屋了,张本民还张望着,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狠狠捣了下大腿:张本民啊张本民,你这是在作死!逃命要紧呢!
张本民猫着腰,溜到灶屋内门,确认郑成喜已经进了侧间,于是悄声走出了灶屋大门。
刚走门外,就听得内间的郑成喜骂了起来,“糙他个老鼠比的,真他娘的是饿疯了,连他娘的纸都当成吃的了。可,可那是俺的真金白银呐!”
张本民暗自发笑,看来临时措施的效果还不错。
“欸哟,还他娘的少了恁多!”郑成喜又开始骂起来,“都他娘的给拖进洞了!”
张本民没再听下去,虎口脱险,不宜久留,赶紧退走吧,接下来最需要做的是,该回去把今后的事好好捋一捋。
进了家门,站到院子里,缓口气儿。
白棉花一样云朵中,月亮跳来跳去。墙角的两只老鸭,伸头探脑地看着,很是惊奇。
好一个清爽的夏夜。
张本民心绪渐平,环视了下,定睛一看,奶奶的房间竟还亮着灯。
豆油灯的光亮实在微弱,在皓皓月光下,不易被察觉,所以刚才离家时竟然没发现。
张本民放轻脚步,走到窗前,看到了屋内飘忽不定的豆油灯光中,一个在做针线活的熟悉身影。
足味的酸楚一下子涌上来,眼角发烫,真想冲过去抱着奶奶好好哭一下。
“还是别吓着她吧。”张本民摇了摇头,转身走进正屋。
虽然很小心,但在进西里间时还是绊到了小板凳。
“咔塔”一声。
张本民心里一紧。
随即,听到动静的奶奶关切地道:“嘎娃,又饿醒了啊。”
张本民赶紧跑过去,掀开门帘,怯生生地喊了声:“奶奶。”
“嗳。”满脸皱纹的慈祥老人放下针线活,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到墙角的泥瓦缸里摸出一张烙饼,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