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从冥河中爬出来,一头摔倒在湿漉漉的礁石上,四仰八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冥水如水银泻地,滚滚回流,一滴也留不住。
头脑昏昏沉沉,骨软筋酥,每一分精力都被绞干,整个人像一张风干的皮,挤不出半点力气。这是最后一趟折磨自己了。囿于血脉,他无法将肉身锤炼到大成的完美境地,但能有眼下的成就,已经大大出乎意料了。以天地灵气,内外交攻,哪及得上冥河之力,也亏他继承了巴蛇血脉,炼体有成,才承受得住如此激烈的冲击,只花了不到一年工夫,便臻于肉身所能达到的极限。
秦贞为他抹去额头的冷汗,将水袋凑到他嘴边,魏十七咕咚咕咚喝了十来口,精神为之一振,慢慢睁开眼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李静昀的英气,秦贞的温柔,交融在眉宇间,让他觉得心驰神摇,一阵恍惚,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下颌。
秦贞没有回避,她感觉到下颌被一阵轻风抚过,仅此而已,“寄魂”是个漫长的过程,她需要时间,一点一滴熟悉这具身体,眼下虽然行动自如,但感觉就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幕布,无论痛楚或欢愉,都显得不那么真切。
她眨眨眼,笑了起来,这是大象真人的分身,对他来说也是新鲜的体验,久别重逢,双重的刺激,难怪会那么贪恋,舍不得放手。
手臂很快垂落下去,魏十七勉强挪动身体,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含含糊糊道:“累了,让我睡一会……”
秦贞坐到他身旁,小心翼翼托起他的头,搁在自己腿上。冥河在不远处静静流淌,深入石缝中,最终消失不见,远处的盲海潮来潮往,水雾障天,听着他沉沉鼾声,她忽然觉得平安喜乐,一切苦楚都烟消云散。
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梦都没有做,醒来时,鼻端为女子的体香萦绕,温暖而舒适。
他听见秦贞轻轻哼唱着:“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静静地等待是否能有人采摘。我就像那花一样在等他到来,拍拍我的肩我就会听你的安排……”
歌声袅袅,婉转低回,像干涸龟裂的大地被泉水滋润,魏十七的心也随之有力地跳动起来。从胡杨渡到天都峰,从天都峰到流石峰,从流石峰到东溟城,从下界,到上界,生生死死,一路不离不弃,有哪一个女子,能像她这样死心塌地?
魏十七伸手握住她的腰,低声道:“谢谢你。”
秦贞怔了怔,五指梳理他的头发,曼声问道:“谢什么?”
“谢谢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