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风严正著称的张氏中实属异类,他倒并非纨绔,反而一笔青绿山水画堪称当代大家,只是偏爱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常年在外游历,不担族务不参军不入朝。这样的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什么枢密院使节,简直扑面而来阴谋的味道。
贺莲眯起眼睛,伸手摸摸背后粗如婴儿头颅的枪管,张佑笙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背穿过。
正僵持间,一个声音从走廊尽头紧闭的舱门后传出,“十二,进来。”
贺莲闻声放下一直横着的长腿,张佑笙一溜烟从她身侧跑过,钻进舱房。
屋里没有开灯,窗外沙场上战火仍未完全熄灭,映得室内也一片亮堂堂的火红。
张伯谦站在那里,专注地看着隔了一层透明屏障的虚空世界。
一个个小型风暴席来卷去,一片片残骸游来荡开。偶尔会有扭曲的人体残躯泼血而过,又有火星跳跃的碎片劈头撞来,最终都变成虚空风暴中的一捧灰烬。
张佑笙叫了声“大堂兄……”,回头看看紧跟在身后的计航和贺莲,露出几分为难。
张伯谦转过身来,“我事无不可对人言,难道十二你想说什么需要灭口的话?”
张佑笙劈头碰了个硬钉子,窒了一窒,立时摸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开门见山地道:“这是王谢廷王相给你的密信。”
那是一封用来传递绝密消息的岩心玉书,只能由收信人的原力解开。
张伯谦没有丝毫伸手接过的意思,只淡淡问:“你为王谢廷做说客?”
张佑笙头皮一阵发麻,立刻拿出另一块玉牌,嚷道:“这是海密长公主给你的信!大堂兄,我真的只是来送信的!”
王谢廷和海密在朝堂上分属壁垒分明的两派,张佑笙这信倒送得别开生面、左右逢源。
张伯谦做了个手势,计航上前接过两封岩心玉书,连同刚收到的最新公文一起交到他手中。
张伯谦首先展开的却是军部快讯,目光在林熙棠失踪消息的那两行字上停留了一会儿,突然冷笑出声,“度假?他还真有闲情逸致。”
张佑笙则偷瞄了一眼被张伯谦捏在指尖把玩的岩心玉书,多少有点担心,那两块玉会在下一刻碎成屑。
张伯谦把公文掷回给计航,弹指两道原力打入两封岩心玉书中,濛濛青光泛起,一道道字迹从光滑的玉面上闪过。
舱室里一片寂静,张伯谦看完两封密信后,足足沉默了一刻钟。空气越来越凝重,仿佛下一刻就会结露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