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爷住的院子里有守夜的丫鬟，平日里都守在门口，旁人是进不去的。
查看好了羽树斋的环境，素白又悄悄回到厨房，认真看着火，本以为来到羽树斋能见一见这小小少爷，没想到竟也不容易。
“新来的丫头，你怎么不说话啊？莫不是个哑巴？”早上来洗菜的丫鬟看到素白默不作声地看着火，起了逗弄的心思。
“姐姐说笑了，我只是有些犯困，看了一天一夜的火，没想到这边这么累。”
丫鬟姐姐听到这话捂嘴一笑，“等过些时候就有人帮你了，之前两个烧火丫头一个嫁了人，一个家里出了事，没办法在小小少爷身边伺候着。”
“这样子啊。”素白认命地说道。
“你也别泄气，这羽树斋的月钱比别的院子都高，自然是亏不了你的。”
“谢谢姐姐提点，我一定好好烧火。”
丫鬟姐姐听完又笑了起来，她捂着嘴笑着离开了厨房。
“呵呵。”窗外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谁在外面？”素白吓了一愣，这羽树斋里不是只有一个男人嘛，窗外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素白站起身来推开窗户，低头往外看去，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长身玉立在窗外。
手中一把蒲扇，脸上带着莫名的自信，看的人直晃眼。
“祈儿……”素白看着外面站着的人，微微一愣。
只听到噗嗤一声，他这一笑便是群花绽放也不过如此。
蒲扇微微扇了扇，他弯下腰来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眼中带着莹莹星光。
“这位妹妹好生面熟。”他的眼里发着灼眼的光彩，看的人心里发烫，这一眼就让人受不住。
这一眼也告诉面前的人，这不是祈儿，而是这羽树斋的主子，神听无名。
“奴婢见过小小少爷。”素白微微施礼，隔着窗户也是看不到全貌，她象征性地低了低身子。
“晚上来我房中，我有好东西让你看。”窗外的人儿伸手轻轻的放下了窗户，若有似无的香味从他身上飘进来。
厨房内的素白微微皱眉。
到了晚上，小小少爷竟然不想吃晚饭，也省了她烧火。思来想去，素白在天黑了两个时辰之后来到了神听无名的门前。
“两位姐姐，我……小小少爷让晚上来这里……”素白吞吞吐吐地说着，有些底气不足。
大晚上的，家里的主子让丫鬟进屋，这是什么规矩啊。
两位守门的丫鬟姐姐倒是见怪不怪，主动开了门。
“是新来的妹妹到了吗？快些进来，我都等急了。”屋里传来了神听无名慵懒放松的声音。
“快进去吧。”两个姐姐丫鬟推着素白就进了屋。
门关上，外面没了动静。
孔雀登山屏风图，转屏风，便看到了莹莹白光，一个男子的肌肤竟然白的耀眼。
“快过来，帮我搓搓背。”神听无名柔声说道，“好妹妹，别害羞，快些帮哥哥搓搓背，一会儿有好东西给你看。”他的声音柔柔糯糯，像极了在撒娇。
素白拿着绸缎帮他轻轻擦拭着身子，看到桶里的水清澈见底，里面的身体清清楚楚映入眼帘。
“这就是那好东西，你帮我好好搓搓，一会儿我喂你吃好不好？”神听无名动了动自己的玩意儿，倒是一点都不害羞。
“不好。”素白把手边的帕子丢到了木桶里，盖住了那不雅观的一面。
“你这妹妹怎么这般不领情，莫不是欲擒故纵？”神听无名紧紧抓住素白的胳膊，脸上带着笑。
素白倒是没挣扎，她的眼里完全没有焦距，也不知是在看哪里。
虚空中的魂魄早已跑到了屋外，她早已没了这些年的记忆，更别提这小小少爷了。
“我不喜欢丑陋的东西。”素白的面上波澜不惊，她看着被抓的胳膊，眼睛也是看直了。
“你在嫌弃我？你难道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神听无名一巴掌打在了素白的脸上，直接让这身体在原地打了个转。
力道之猛，让素白白净的小脸慢慢鼓了起来。
素白捂着脸，眨了眨眼睛，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搓澡，没看到水都快凉了吗？”神听无名十分不耐地说道，撕破了和善的脸皮，底下是一张嚣张跋扈的脸。
素白慢慢站起来，她本是来求他帮忙救出曹勇，没想到这人比十四爷还要可恶。
“怎么？还觉得我丑陋不堪？”神听无名从水里站起来，不顾身体未穿衣，直接拉着素白来到了床边，伸手便又打了一巴掌在她白净的脸上，小嘴都打出了血。
这下两边对称了，他却还是不依不饶，嚷嚷着脱了素白的衣服。
“你那眼睛是怎么回事，看我啊，怎么不看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像死人的丫鬟。”他把她扒的精光，发现她竟还是一动不动。
只是打了两巴掌而已，怎么就像是没了魂？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未发烫。
狠狠踹了一脚她的身子，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他气馁地坐在床上，委屈极了。
“你快给我点反应，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他是怕的，甚至掐了她的脖子，也没见她有任何反应。
最后倒是他哭了起来，抱着身子躲在角落里低声哭着，也不敢让外面的丫鬟听到。
听到哭声，素白的眸子恢复了一些神采，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脚丫。
“别哭了，不是还有我在吗？”
哭声戛然而止，一床被子被他盖在了素白身上，吹了蜡烛，他便躲入了素白怀中，枕着素白的胳膊，似乎从未睡的这么安稳。
等到了半夜，魂魄从外飘回来。
“仙子，你好生奇怪，刚刚怎么不离开？”魂魄是不解的，如若是她，大概已经吓跑了，这小小少爷实在邪门的很。
花晨看着怀中人，“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见我家祈儿。”
第二天日上三竿，神听无名起身之后看到身旁睡着素白，她的小脸还红肿着，嘴角微微有裂痕，昨夜发生的事情他一一想起，眸子微微暗了暗。
素白睁开眼睛，有条不紊地穿着衣服。
“你像是被正常人操控的行尸走肉，根本没有人才有的羞耻。”神听无名盯着素白的后背说道。
“羞耻是什么奴婢确实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羞，值得耻的呢。”
“你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怎么像是活了几千年的怪物，说的话倒是高深莫测的很，你不过是一个小丫鬟，难道还像当这世间唯一清醒的人吗？”神听无名看的通透，他竟开始嫉妒起她来，又特别恨她。
“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和世人一样沉落，一样沉溺感情，沉迷心里的想法，追求金钱名利。”
“那样不是很累吗？”
“可是你这样活着难道不累吗？你不空虚吗？”
素白穿好身上的衣服，走到门口，手放在门上，没有立马打开，她想到了曹勇，来这里是为了曹勇。
“我有个朋友被冤枉了，现在在地牢，昨晚你打了我两巴掌，那你能帮我救救他吗？”
“原来你是有求于我，怪不得不死不活，好，等我穿好衣服便看看你的朋友。”神听无名勾唇一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素白回到厨房烧火，把剥了皮的鸡蛋放在脸上滚来滚去，倒是不怎么疼。
这里的丫鬟姐姐都很好，看到她被打，便亲切地关心起来。
“小小少爷就是脾气怪，人有点坏，你平常别表现出来怕他，也别太亲近他，不然就有苦头吃了。”经验老道的丫鬟姐姐们悄悄告诉素白羽树斋的主子是什么德性。
怪不得这里的丫鬟姐姐每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都比别处快乐许多，原来这背后竟也有些迫不得已。
过了两天，身在羽树斋的素白得到一个消息，曹勇死了，在地牢里惹恼了小小少爷，被他一剑杀了。
这件事在府中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谁都知道老城主宠爱小小少爷，再加上曹勇本就是罪人。
花晨从不知道心痛死什么滋味，只是这具身体是有的。
半夜，漂浮在空中的魂魄和花晨聊天。
“大概是我害了他，我觉得之前我死的时候他还活的好好的，那时候我还拜托十四爷好生照着他。”大概是周围的景物看多了，以前的事情慢慢记了起来。
“早就已经死了一千多年。”花晨寡淡的脸静静地说道。
“虽说确实如此，却也想多见一见他，如果那时候没有发生那件事，我怕是会与曹大哥结为夫妇，这份恩情我怕是还不完了。”
早就已经还不完了，花晨没有开口，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她倒是不想和一个魂魄拌嘴。
拌嘴这词还是白景教她的。
祈儿……
这一夜睡得安稳，素白脸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
日子是一天一天过的，每天都大同小异，好在院子里的丫鬟姐姐倒是都很好，至少不会乱嚼舌根。
转眼过了半月，一天夜里，素白巴掌点的小屋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以为你会去找我，面露凶色，气愤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