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手稿(2 / 1)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热闹的车厢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我的老天爷!”

乘客纷纷打开窗户,探出大半个身子,手电筒照在外面,只瞧见白茫茫的一片雪地。

一群胆子大的直接跑下车,七八个手电筒的光束合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四处搜寻。

他们慢慢往前,靠近火车头时,惨状令人触目惊心。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碾得四分五裂。

火车轮上挂着残肢断臂,铁锈味的气息被白雪掩盖,大部分血也渗进去,等雪化了,一切也都不复存在。

“可怜见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唉,这是谁?咱们把他给埋了——啊!!”

那人尖叫地往后退,一颗脑袋骨碌碌地从铁轨滚出来。

“我的妈呀!这不是那个小偷吗!”

“他上次偷没偷你东西?”有人问。

“没呢,压在屁股底下呢,当时慌了没看见,回过神来就找着了。”

几人诧异对视,皆摇头叹气。

……

贫血男卧轨自杀了。

大家把他的尸体归拢,一把火烧成灰,北风一刮,把他带走了。

火车继续行驶,大家吃着早已凉掉的饺子,气氛也变得冷清起来。

“阿凤——”

唐鱼瘪着嘴,要哭不哭。

顾凤梅嗑着瓜子,没理她。

谢眠眠靠着窗户,桌上放着那块大饼,她出神地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陌生面孔的瘦小男人匆匆来临。

“小谢医生——”

瘦小男接连喊了两声,谢眠眠才回过神来。

“您是……”

瘦小男摇摇头,递出一个黑色的包。

“他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谢眠眠心脏重重一跳,不可置信:“给我?”

“我跟他不熟,只是同一排座位。”

瘦小男把包放在桌上,转身欲走,顿了顿,实在忍不住,留下一句震撼谢眠眠许久的话。

“小谢医生,他——他早就活不下去了!他偷东西,就是想你们把他打死。”

好半天,谢眠眠才带着复杂的心情打开黑色包。

里面有几支笔,一个破了洞的空荡荡钱夹,和一个牛皮纸袋。

纸袋叠成四四方方,用蓝布裹了好几层,让人看不出里头是文件资料。

谢眠眠一一展开,手伸进纸袋,摸出了一沓手稿。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有十来篇。

手稿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火烧过,一圈圈地发黄。

末尾落了三个字:唐清河。

谢眠眠猜那是贫血男的名字。

她把手稿递给晏礼,他看了之后,罕见地沉默了。

因为这是一份有关医疗器械的科研成果,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利益,可以直接去申请专利。

最关键的信息,全都在手稿里面。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唐清河落到这步田地,他们不得而知。

谢眠眠低头把手稿整理好,一个阴影忽然笼罩下来。

“我认识他。”

谢眠眠抬起头,何老正静静地看着她。

“带上东西,我们谈谈。”何老说。

谢眠眠抿唇,决定赌一次。

……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办公桌,上面堆满了资料,还有一部电话。

谢眠眠和晏礼坐在何老对面,头一次,从他身上感到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你们不用这么防备我。”

何老笑了笑,给他们倒上茶。

热茶升起寥寥白雾,何老双手交叉,靠在椅背。

“唐清河,A大教授,今年四十一,和妻子从学生时代便走在一起,婚后育有一女。

家庭幸福美满,唐教授事业却不得志,一直得不到晋升,被人打压。

三年前,他研发出更简便的注射器械,还没来得及申请专利,就被人剽窃了科研成果,抢先注册。

他们没能拿到重要资料,是个半成品……”

后来唐清河上访打官司,有人从中作梗,搞得他四处碰壁,妻离子散。

到了这一步,唐清河放弃也晚了,流淌在他血液中的只有复仇。

三年来,他见识到了各种人性,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路费不够,卖血来凑。

他的血被抽干了,支撑他的勇气也消耗殆尽。

何老曾想过帮他,可唐清河心底深处的警惕,并不能够轻易打消。

何况他已经绝望了。

把手稿交给谢眠眠,大概是唐清河最后的挣扎。

何老:“谢小友,我会把一切公之于众,让真相大白,还他应有的荣誉——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谢眠眠:“您的目的?”

何老笑:“推广这项发明,让医疗人员和病患都享受到便利。”

简而言之,利国利民。

“冒昧地问一下。”晏礼说,“您到底是谁?”

“何章。”何老大方回道。

晏礼目光一顿,转头对谢眠眠道:“我们可以信任他。”

谢眠眠茫然,这个时空的领导人和她曾经所熟悉的完全不同,全都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名字。

不过既然晏礼都说可以相信,谢眠眠也不再扭捏,把手稿全部交给何老。

“要不要署你们两人的名字?”何老指了指手稿。

意思是如果公布科研成果,署了名,钱和名都可以有他们的一份。

谢眠眠:“无功不受禄。”

何老目送二人离开办公室,摩挲着手稿,叹道:“你也算找对人了。”

……

晏礼没有道明何章的身份,因为谢眠眠不大感兴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能得到好结果,对方什么身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火车缓慢地行驶,在第二天下午,终于抵达了京城。

“坐了这么久,骨头都酥了。”

大家伸着懒腰,提起行李,神色兴奋。

何老和约瑟夫他们前来告别。

“我尊敬的东方夫人,请允许我为之前的鲁莽道歉。”

约瑟夫单手放在胸口弯腰行礼。

谢眠眠笑了笑,没有答话,约瑟夫颓丧地下了火车。

何老:“谢小友,记得每天订一份报纸。”

“等您的好消息。”谢眠眠目送他离开。

沈嘉云身体不便,谢眠眠把行李给晏礼,上前搀着她,高宇抱着小孩。

大家都抢着下车,一窝蜂堵在门口,谢眠眠几人先找了位置坐着。

“谢医生……”

隔壁大妈不舍地握着她手,谢眠眠答应安顿下来就为子聪医治,为了让大妈放心,还让晏礼写了地址给她。

大妈也知道急不得,带着子聪和谢眠眠挥手再见。

等乘客下得差不多了,谢眠眠他们才缓缓移到车厢口。

谢眠眠扶着沈嘉云下了火车,前方传来一声饱含思恋的呼喊。

“嘉云——”

谢眠眠往旁移开,男人飞奔过来,一把抱住沈嘉云,喉间一阵哽咽。

“嘉云,你受苦了。”

他神色懊悔不已,还带着无限自责。

“阿远?”

男人抬起头,和晏礼视线对了个正着。

“怎么晏哥——你、你们——”

他目光惊诧地在谢眠眠和晏礼之间来回移动,又哭又笑,上前和晏礼拥抱。

“嘉云说的好心人竟是你们么!”

一看几人又叙旧的架势,高宇把小孩放进男人怀里,和几人打了声招呼,去追何老他们了。

“走走走,外面太冷,有什么去车上说。”

阿远揽着沈嘉云走向一辆黑色的解放牌汽车,晏礼牵起谢眠眠手腕跟上。

“李远和我们在一个大院儿长大,七年前去了海城,在那边成了家,我猜他应该是才回京城不久。”

上车后,谢眠眠才发现驾驶位上还坐了一人。

车子没急着开,李远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晏礼猜得没错,他刚离开京城,李远就因工作上的事被调回来,两人刚好错开。

李远早些年和家中断开了关系,这次回来先安顿好,才把沈嘉云接来。

抱着怀中的婴儿,又听闻生产时的凶险,李远恨不得拿刀捅死自己。

沈嘉云柔声安慰:“妇产科大夫说我的预产期在二十天之后,不怪你,是孩子想提前出来看看世界。”

她牵着谢眠眠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笑道:“谢医生,不怕你笑话,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倍感亲切,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李远对谢眠眠感激不已:“谢医生,我不说空话,往后只要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谢眠眠:“医生救死扶伤,不谈这些,如果您实在很想感谢,就送我们回,唔——”

“回大院。”晏礼补充。

李远笑着点头,让司机发动车子。

“真没想到,几年不见,你我都成家了,我儿子还是你爱人亲手接生,这缘分……”

李远感慨万千,心知要不是自己积德,妻儿恐怕早就……

他忍不住偷偷哭起来。

“咳、咳——”

沈嘉云虚弱地咳嗽起来,李远心中一紧,张口就要让司机开往医院。

“先停车。”谢眠眠开始找针盒。

李远不知何故,依言让司机停车。

只见谢眠眠熟练地撩开沈嘉云袖子,消毒进针一气呵成。

怕李远误会,谢眠眠解释:“去医院还得排队等候,现在治疗能少受一点罪。”

李远一心关注沈嘉云的状态,不知听没听进去。

很快,沈嘉云就不咳了,脸色也红润起来。

李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忙问沈嘉云感觉如何,她轻轻点头。

“不那么气喘了。”沈嘉云说。

“先按这个抓三天的量,后续再根据脉象开方。”

谢眠眠把先前那张方子交给李远。

要不是车里不宽敞,李远几乎要给谢眠眠跪下。

他连忙掏出钱夹,胡乱抓了一大把塞到谢眠眠怀里。

“谢医生,你一定得收下!情分是情分,你和晏哥各论各的,我知道钱代表不了什么,您的恩情用多少钱也抵消不了,可你不收下我心里难安,我害怕……”

李远有些语无伦次。可他字字发自肺腑。

谢眠眠怀里有七八张红票子,算上零散的钱,加起来得有一千。

“有点多……”

谢眠眠小声对晏礼说。

七十年代一千块的购买力非常夸张。

李远神情恳切,晏礼看了他一眼,说:“不怕,到时候分高宇一些。”

谢眠眠还是有些犹豫,晏礼顿了顿,笑:“到时候送份子钱,还回去就行。”

谢眠眠眼睛一亮,这个好。

见谢眠眠把钱全部收下,李安激动的鼻涕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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