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凡咬了咬牙,一口便将那表面看去仅仅是小汤圆,实则却是七情六欲丸的玩意儿吞入了嘴中。
咕噜一声,还来不及咀嚼,汤圆便自己落入了肚中。
等他回过神来,围在一旁的众人还在观察着他的反应。之前对于李一凡的嘲笑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好奇。他们想看看,那原本无人问津的小汤圆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仙丹妙药。
那白须白发的老商贩可是仙人!从仙人那里花钱买东西,别说十两银子,只怕十两金子都是划算的。
李一凡举目四望,上一秒还在身侧的两条美女蛇已经不见了踪迹,本来还想跟两人攀谈并建立一定的感情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对方可是有着百年道行的蛇妖,自己纵然想追,也是徒劳。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继续在这西湖上转悠,接着守株待兔了!
然后,他便挤过了围观人群,自顾自地钻入了一条巷子,消失在了一条满是客栈的酒肆市井当中。
......
此时此刻,白素贞和小青两人匆匆回到西湖断桥底下,在地面蜿蜒扭曲挤压,企图把那吞入腹中的小汤圆给弄出来。谁知任凭他们怎么折腾,丹药入了肺腑,有力难拔,便再也弄不出来了。
眼下只能静待它消化。
青蛇开口问道:“我们与世无争,与人无忧,不应该遇到报应呀!”
白蛇幽幽地开口答道:“也许吕洞宾只是跟我们开玩笑。”
一天过后,见并没有什么异状。既不痛也不痒,无灾无难。吕洞宾说那小汤圆是什么......七情六欲丹?既然是仙家的丹药,吃不死人,不,吃不死蛇,或许是用来增加功力的也说不定。
小青这么单纯地想着。渐渐,便把此事忘在脑后了。
这天傍晚,她悠悠醒来,不见了身畔的白素贞。
想着她一定是到那烟霞洞、石屋洞、水乐洞等处游玩去了。于是扭动身子,出了树洞,寻自己的姐姐去。然而对方并没有钻洞,只是在那花港牡丹丛畔,凝望着水中那鲜红稚嫩,双双泛游的金鱼,兀自发着呆。
“姐姐,你肚子饿了?想吃金鱼?”小青爬上了一处水中的礁石。
见白素贞不答话,“咕噜”一声,跃进了水中,将那群金鱼吓了两条。还不带鱼群游走,便张开嘴巴,吃掉了好几只。
“你就知道吃!不闷吗?”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此时的她又变化成了人形,仍旧是一身洁白干净的素衣和罗裙,双手托着下巴,如同一个人类少女一般,坐在那处岸边的顽石上,正百无聊赖地犯起了相思。
“不闷,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小青很认真地吐了吐信子,与姐姐不同,此刻的她仍旧是青蛇的打扮。
“姐姐,”见素贞不答话,小青便喊她,“你今天装扮得真好看!”
后者幽幽回过头来:“一个女人装扮给另一个女人欣赏,有什么意思呢?”接着又道:“一个女人赢得另一个女人的赞美,又有什么乐趣呢?”
说着,叹了口气。
小青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任凭她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不禁愕然:“你不喜欢我了?”
“喜欢。”她很认真地说道,“但这种喜欢对我来说,是不够的。”
“我五百年以来的日子,都是如此度过的。我不明白你的话”,小青有点生气了。
白素贞却不管她,心事重重地踏上苏堤。小青缠在她的身后,絮絮叨叨个没完:“你不喜欢我?你不再喜欢我了?”
她有些不明白,对方到底在愁苦些什么。
也不明白,一条蛇还能有什么心事?
此时,正是暮春三月。在这六桥烟柳,苏堤春晓的春光中,既没有什么让她自己感受舒心的,也没有什么能让她自己感到烦心的。
白素贞伸手一指,语气模糊且缥缈,人虽然在她眼前,声音却仿佛是来自于天边。
近乎是自言自语地对小青说着:“你瞧,这里有一丛花。我若说最爱的是那一朵。这里该有一个男人,他从我身边走过去,温柔地将那朵花摘取,替我插戴起来。哎!这便是人生中难以形容的乐趣。”
此刻,小青幻化出了人类的模样。这边的堤坝上,虽然游人并不多,却也只是相对于闹事区而言。偶尔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前来,踏风赏月。
她知道如果一条大蛇出现在这里,多半会引起不小的恐慌,甚至还会有专职的捕蛇人前来。
对于白素贞所说的话,小青实在是搞不明白。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一个男人来帮他摘下那朵花。
想戴在头上,自己动手不就好了吗。何苦将事情搞得如此复杂,假如的确有那么一个男人出现,他要是不愿意替姐姐摘花,那可如何是好?
想了好半天,她才开口答道:“我来替你摘取不好么?”
白素贞却是一点都听不到她的反应,眼神聚焦在了某一处空地上,仿佛那里当真有一个看不见的男人存在,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加果我不肯,他一定要替我带。他还会哄我:这花,只有你才衬得上呀。于是我便听从他的话......我希望有一个这样的男人!”
小青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失心疯。你不是曾经说过,看不起这种动物,是因为他们素质欠佳,品性多变。”
“是吗?”
“是的。你记得吗?你说最优秀的才子都在唐朝,但他们全都死去了。”
听到这里,白素贞沉默不语。
到了晚上,两人自湖底出来,吸收着青烟紫雾,日月精华,进行着例行的修炼。
白蛇却显得漫不经心,突然开口说道:“小青,我想通了!我并不打算要一个优秀的才干呀。”
小青觉得好奇了:“那你要什么?”
“任何男人跟我斗智,最后一定输,因为我比他们老一千岁,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素贞的眼睛在黑夜里晶晶闪烁,“我只要一个平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