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灯笼高挂着叶府门口,往里走,所见之处,都是洒落的纸钱和穿着白衣的人儿。叶府近日关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让进。
门口的白烁再看了一眼叶府,手里抱着已经醒来的小八,只是小八耷拉着脑袋,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走吧。”白烁抚摸着小八的背脊。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此生,他再也不会出无名谷,将用一生来愧疚。
街道上都是来来去去的人儿,仿佛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半夏。可一转眼,就不见了。他知道半夏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哪怕遗忘,疼痛依旧。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灵堂里,跪着的人只有小竹。小竹将纸钱一张一张放在火盆里,那火盆里的火印在她的眼睛里,她觉得孤单。
小姐走了后,她也想离开这了。现在白神医和小八也走了,这里没有她留恋的。可是她还放不下一个人,便是青泉。只是他们的缘分早在当年就断了吧,正如她丢失的铁戒指。
青泉默默地站在门外,注视着那悲伤的身影。只要小竹回头,他就一直在这里,不离不弃。经过小姐和少爷的事情,他想开了,想珍惜眼前人。
他一想起少爷,只能叹气,望着少爷紧闭的房门。
房内,叶安世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一壶酒下肚,再来一壶。这次,再也没有暮亦心劝他了,也劝不动他了。
是他又再一次亲手害死了半夏,他的半夏。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残忍?都是他的错。他害了半夏的父母,可谁知道当年是苢府作证,所以叶府的判决书才来得这么快。
这么多年,他苦心经营着叶府,为了叶府的那些逝去的亡灵。他变得连自己都陌生了,隐藏自己所有的情绪,开始唯利是图。
可如今呢!他自嘲地笑了笑,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成大字平躺在地上,眼角的泪珠无声地落在地上。
粉色的床帐,梳妆台上摆放着整齐的盒子,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新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到底是哪儿?”半夏睁开眼睛后,便看到这么陌生的地方。
她看向四周,拿起衣柜里的衣裳穿好,走出了房间。这里一片荒凉,杂草已经长到了大腿的位置,小径上是干涸的泥土。远处,好像有一个破旧的亭子。
往亭子这边走,才发现旁边有一棵绿意葱茏的大树,树的一圈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抱住,树轮估计过百。可这棵树出现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直觉告诉她,有古怪。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去。走到树前,发现树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人带着银色面具,穿着一身黑色,直直地盯着这棵树。
没等她说话,那人开口道:“你来了。”话里既然有一些凄凉。
“你认识我?”半夏纳闷道。
那人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扭头盯着她的脸。半晌,那个男人只说了一句:“真像。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她还什么都没有回答,男人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以前有一对兄妹,他们从小相依为命,受了很多苦。后来,他们意外得到了一个宝物,集结了一帮人,一起来反抗世间的不公。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他们的势力更加强大。哥哥也变得越来越贪心,想要获得更多权利,忽略了妹妹。而妹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开始变得孤独,直到她遇到一个人。
妹妹以为那个人真心地对她,于是一步步帮那个人,直到坐上了最高的位置。可那个人一样贪心,用妹妹威胁哥哥。哥哥痛恨着那个人,想杀了那个人,却误杀了自己的妹妹。
你说,这样的哥哥该不该复仇!!!”
半夏听着这个故事,觉得深深的惋惜,特别是那个妹妹。而且她看着这个男子说这个故事时,脸上的愤怒与悲伤,总觉得这个故事和男子有关。她摇摇头,道:“无论哥哥这么做,妹妹都回不来了。”
“不,现在有办法了。”那个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可半夏觉得这个笑看上去很危险,不禁多了几分警惕,“你到底是谁?这里究竟是哪?”
“陌上城,我就是城主墨寒。不过现在你该休息了。”半夏眼前开始摇晃,两眼一黑,她就又晕了过去。
墨寒看着怀中的人儿,笑意更深,“现在献祭阵法已完成,又找到合适的躯体,只需要海斯的血和白越手中念儿的东西,一切就可以完成了,很快念儿就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了。”
地牢内的墙上,锁着一个人,手脚都被重铁捆住,右脸上有一个火红的蛇印记。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两个字,“半夏。”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抚摸着他的脸颊,眼里有些心疼,“海斯,师傅来看你了了。”
被锁着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了红色的眼睛。他看着眼前的人儿,怒火腾地冒出来,“半夏呢,半夏呢!”
“你放心,她还活着,不过也快了。”沫儿回应道。
“太好了,我的半夏还活着。”滚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嘴角却笑了。他多想见见他心爱的人儿啊,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他!
他内心仇恨的焰火更加旺盛,脸上的红色印记颜色也开始加深。“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们利用艾伦救我,然后对我使用摄魂,把我有关半夏的记忆统统抹去,变成一个傀儡。”
如今海斯的模样快成为一个怪物,沫儿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海斯,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不过,我可以让你见她一面,不过你不能揭露你的身份。不然,你知道,城主的手段的。”
“好。我只想要半夏平安。”海斯扭过头,不愿多和沫儿交谈。
沫儿望着这让人恶心的地牢,她渐渐看不清自己了。一个是救了自己的小姐,一个是自己养育多年的徒弟,没有想到,她也有难以抉择的一天。
多年前,她第一次看见海斯的时候,海斯还只是一个只会哭的小屁孩。是她逼着海斯训练,逼海斯杀人,一步步,让他足以保护好自己。可如今呢!
她扶着墙,突然发现自己喘不上气来。她笑了笑,自己果真岁数大了,开始犹豫了。属下匆匆赶来,“左长老,艾伦来了!”
“好,去见吧。”沫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重新展现她那副不在意一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