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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她的威严岌岌可危(1 / 1)

陈逸对他怒目而视:“本公子教训我的未婚妻,她亲哥都不曾说话,你一个外姓表哥多管什么闲事!”

商陆看也不看醉倒在地呼呼大睡的何繁坤,只问何絮:“想好了?”

退婚非小事,对姑娘家的名声影响尤其重大,一个处置不当,一生都要搭进去。

何絮谨小慎微这些年,千难万险都咬紧了牙关不肯退婚,不单单是因为心中的情谊令她不肯轻易放手,更因为她太清楚了,她没了母亲,何家又无法给她庇护,若跟陈逸的婚事也退了,她除了一头撞死就只剩下常伴青灯古佛这一条路了。

她总是念着小时候那点簪花之情,想着等成亲就好了,她日日夜夜守着陈逸,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案前红袖添香,为他生儿育女。

如此天长地久的守着他,他总有一天会收了心,会想起年少的情谊,会看见她的好。届时她逃离了何家,与他相守相望,这一生也就值了。

她太想当然了,她以为她之所想总有一天会成为他之所念,不想全是她一厢情愿,独角唱戏,甚至连累了母亲身后之名,成了他手中砍断束缚的尖刀利刃。

何絮眼泪簌簌的落,心痛如绞,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给搅碎成沫才好。

罢了,罢了。何絮想。

她凄苦一生,又何苦再累他人陪她受罪。

若能如他心愿,这桩婚事退了也罢。

“退了吧。”何絮颤抖着尾音,哽咽不成言。

“好。”商陆点头应允,手轻拍了拍她的肩,状似安抚:“先回家。”

他叫隐锐带何絮先上画舫。

陈逸哪里肯让她如意:“站住,你凭……”

“陈公子,你与表妹有缘一场,莫要闹得太难看了。”商陆深吸一口冷气,强压下心头情绪,还算平和的规劝。

说是规劝,可话里不容置喙的强硬叫陈逸心头梗塞:“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叫你一声世子还真当信阳府能如当年一般一手遮天吗?”

商陆脸色不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信阳府今时不同往日,也不是你陈家比得了的。”

陈家子嗣没出息,家中三代不曾出过三品以上官员了,家世确实比不上世袭罔替的信阳王府。哪怕信阳王府如今空有虚名,但只要信阳旧部还在一日,累世的财富一日不尽,信阳府便一日不绝。

陈逸深知此理,因此恨得咬牙切齿,眼角通红,也拿他无可奈何。

苟男女!

陈逸在心里恶狠狠地骂。

想退婚,好叫你二人双宿双栖去,痴心妄想!

“来人,来人!都死哪去了!”在商陆走后,陈逸抱着胳膊痛呼:“快,快去找何侯爷,商陆将何小姐拐走了,快去!”

……

方秦自知此时与何絮再见尴尬,在她上船前先从另一头下去了。

平秋去送他,嘱咐手下支使小船送他上岸。

方秦谢过后自去了。

容漓靠在软塌上,眼睛盯着前方戏台,谁都能瞧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儿。

戏台上的角吱吱呀呀,歌舞已近尾声。

容漓敏锐的回头,隐锐护送何絮过来了。

容漓歪在袁德意身上,在袁德意出声教训前开口,“袁姐,借个人使使呗。”

袁德意睨她一眼:“你此次上京来,不是带了一个人吗?”

在这京城的地界上,当真什么动静都瞒不住她袁姐。

容漓也不隐瞒:“这不袁姐的人近在眼前,方便嘛。”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袁德意心里吐槽,又狠不下心拒绝她,只得喊人:“立阳,听容姑娘吩咐行事。”

身周的空气震动,有人来了又走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是立阳啊。”容漓还记得他,“走得这样快,怎么不来见见我?”

袁德意额上滑下一滴冷汗,看着她似笑非笑:“见你做什么,再被诓跳一次望断崖吗?”

没想袁德意还记得这事,若不是眼下情况不对,她定能笑岔气:“这不是没跳成。”

“那是立阳机警。”袁德意赏了她一个白眼,警告道:“再不准这样欺负人了。”袁德意也是服了这两人,一肚子坏水那个真敢骗,太一本正经这个真敢信,可怜她一颗小心脏七上八下跟着担惊受怕。

想想立阳那时通红如灌血的眼,袁德意就一阵后怕。没忍住又拍了容漓一下。

无故挨打,容漓一脸懵的回头,满眼茫然。

这时,隐锐引了何絮进船坞里来。

容漓和袁德意站了起来,看了过去。

何絮梳洗过了,没刚才那么狼狈,但眼还是红肿的,可见刚才哭得有多惨。

何絮有些拘谨,看了两人一眼又快速垂下,看着自己的绣花鞋面。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小指缠着丝帕,看起来小心翼翼的。

容漓是个火爆脾气,没人惹她的时候又是个冷清的性子,不喜与人攀谈,因此只是友善的点点头,让人给她上果子茶。

好在袁德意是个长袖善舞的姑娘,她与何絮第一次见面,相处亲近不到哪里去,但她谈吐风趣,与人和善,叫何絮放松了不少。

何絮一边听袁德意说话,若遇她提问,答得上来的就点点头,最多‘嗯’一声,渐渐放开了才多了言语。又一边控制不住去偷瞄容漓,见隐锐送她进来后没有去找表哥,反而恭敬的站到容漓身后去了,又多了几分好奇。

容漓不擅交际,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商陆这小表妹一看就是个谨小慎微,胆小怯懦的主,倒是有胆子偷窥她。

容漓起了两分兴趣,掀起眼皮看她:“怎么?”

何絮果如偷吃被抓包的小老鼠一般萧瑟微抖着小身板,脑袋深深低下去,就差把自己埋起来了:“没,没怎么……”

袁德意一瞧,就知道容漓就使坏了,嗔她一眼,安抚何絮道:“何小姐莫怕,我这妹妹瞧起来凶点,实际就是纸老虎。”

容漓身后乖乖站岗的隐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心底的吐槽都快溢出来了:你见过一巴掌能呼死人敢掐三公主敢撕夜世子敢吓死荣亲王的纸老虎吗?袁小姐你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

容漓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袁德意不说话,表达了她对‘纸老虎’这三个字最强烈的不满。

袁德意又不怕她,自然置若罔闻。

容漓:“……”突然觉得她的威严岌岌可危。

她不要面子的吗?!

好在何絮的反应让容漓有了稍许安慰——何絮依言看向容漓,入目一张艳冠群芳的小脸,倾城容色凝如玄霜,舒平的眉眼间有锐意如锋。

何絮惊悚:谁家纸老虎长这样?!

“妹妹?”何絮小声道:“可她不是容姑娘吗?”

何絮记得隐锐引见时说的话,这位是容姑娘,这位是袁大小姐。

因为提及容姑娘这三个字时,隐锐无论是表情、肢体还是语气都格外礼重恭敬,让何絮印象深刻。

“不同姓氏就不能是姐妹了?”容漓挑眉。

她其实也没做什么,但一身气势盛气凌人,即使刻意收敛也收效甚微,还是吓到了何絮。

何絮瑟瑟:“不不不……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容漓不免陷入自我怀疑,她真有这么可怕?

啧。

“我与漓漓相识多年,意趣相投,自然如亲姐妹般亲厚。”袁德意笑着道。

容漓轻哼一声,并不反驳。

明明还有很多位置,她二人却坐得极近,胳膊碰到了胳膊也不嫌挤。袁德意会为容漓添出酸酸的果子,容漓也会一边嫌麻烦一边站起来为她端较远处的点心盘。

容漓看起来那么冷清的一个人,跟袁德意说话总是放缓了语调的。袁德意提醒了她好几次坐姿要端正,她虽然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但袁德意一提,她保证能挺直腰背,一点不耐烦也没有。

小姐妹当真是感情甚笃。

不想她与家中的妹妹,不过是一层薄薄血缘牵连的陌生人罢了。

不,怕是当陌生人都是她的奢求。妹妹一家是将她当做仇敌吧。

想起小妹连哄带骗将她推上小画舫,想起小画舫上陈逸种种欺辱刁难,想起何繁坤视而不见还屡次火上添油,何絮不由得满心酸苦,悲从中来。

“怎么又哭了。”何絮手中的丝帕都哭湿了,容漓翻了半天没翻出来半条丝帕,又不好拿袖子去给她擦,只好求助袁德意。

这糙劲,哪里像个姑娘家。

袁德意也是无奈,心中还很钦佩商陆。

瞧上这么糙的姑娘也是难为陆世子了。

夜渐深,两岸灯火亮如白昼,斗戏台上不知何时已偃旗息鼓,围成一圈的画舫慢慢散开去,纷纷绕着乌漕帮的画舫走。

容漓打了个哈欠,还没问谁家的戏赢了,安瑞侯府的画舫已经靠近,在问他家大姑娘了。

容漓看向袁德意。

袁德意起身告辞:“都这个时辰了,是该回去了。”她顿了顿,又看向何絮:“德昌侯府与安瑞侯府距离不远,不如搭我家的马车回去吧。”

袁德意也是有考虑的,她能猜到容漓借立阳去做什么事,同时也想替容漓多要一层保障。

虽说商陆和何絮是表兄妹,可一表不足亲,在南楚表兄妹结亲的事儿也不少见,商陆替何絮出头,跟何絮的未婚夫起冲突,本就是落人话柄的事,若再孤男寡女送她一路回府,不知明日会流出怎样的传言来。

何况回信阳府和去德昌侯府的路南辕北辙,还是不如袁德意送的顺路些,这是真不假的。

何絮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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