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是谁?”
我四处张望,在黑暗中问道。
“是我,梼杌。”
“梼杌?”
梼杌会说话?
“不要质疑。”
“你能听懂。”
梼杌说道。
“你能言人语?”
我记得兽类不可能会人语才对。
因为舌头的构造不对。
“这是修罗族语。”
“只有修罗族才能够听得懂。”
“休得妖言惑众!”
我赶紧摇摇头,认为自己万不可被梼杌的花言巧语欺骗。
可是梼杌低沉的声音继续响彻耳畔。
“既然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说明你也是修罗族。”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梼杌狡猾地说道。
“妖言惑众!胡言乱语!”
我矢口否认。
“我乃林家后人!怎会跟你一介妖兽同源!”
可是梼杌一阵冷笑。
“我说你是修罗族你就是修罗族。”
“只不过你身上有个印。”
“那个印压制了你而已。”
梼杌说的有模有样。
但是我却心有余悸。
“我怎么不知道我身上有这种东西!”
“你当然不知道了。”
“你连你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所以让我来告诉你好了。”
“你身上有一个仙印。”
“就是这个仙印让你忘本忘源。”
“叫你不人不鬼,不妖不魔。”
“我说了住口!住口!”
我对着黑暗吼道。
梼杌还要继续往下说。
可我根本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邪说。
“是不是如我所说,你迟早会知道。”
“那些可恨的天族人把我囚禁在这里。”
“可你不是天族。”
“你应该把我放了。”
“我说了你休想!”
多说无益,我旋即踩在金柱之上准备赶紧离开湖面,趁好就收。
我现在踩在六十四柱的剥柱上。
只要再往东南位置挪移几根金柱,我就可以顺利脱身、大功告成。
而且算算时间,麻醉剂应该要发挥效力了。
我大可以放心地按照路线撤退才是。
然而就在我以为得手的时候,梼杌的脖子后方不知为何竟然又生出了一个头来。
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我的左肩呼啸而过。
我一个避让,想要躲开梼杌的嗫咬,怎奈脚底一滑,竟是避之不及。
冷不防被梼杌咬了一口。
正中左胸。
“小丫头,这是送你的礼物。”
礼物?
什么礼物?
我在惊慌中只知道四个字——大事不妙。
“仙印我给你除了。”
“后面的就看你造化了。”
我眼睁睁地望着梼杌发黑的獠牙穿透的了我的衣服,嵌入了我的皮肉。
那一对獠牙毫不费力的贯穿了我的身体,在我的胸口咬出一个斗大的窟窿。
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什么是疼,便已被麻醉生效的梼杌拖入了水银湖中。
我的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一片水银。
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水银像是要把我吞没了似的叫我陷入了恐惧的深渊。
陷入了窒息的苦楚。
!!!
要死了吗???
这一次!!!
我的身体瞬间浸没在铺天盖地的水银之中。
而我在水银湖里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只感觉水银浸没了我的全身。
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因为失血过多。
所以眼皮子很沉。
身体也动不了。
思绪也快要凝滞了。
我感觉这一次自己大概是真的快死了。
所以才会这样。
可是我好不甘心!
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还是死在一介妖兽的口中!
变成这一抹水银湖的冤魂!
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无意间摸到了腰间的那个锦囊。
下地前九叔给我的那个锦囊。
说是危难时刻才可以打开的锦囊。
现在肯定算是危难时刻吧。。。
毕竟都快要死了。。。
里面究竟会是什么呢?
真的能救我吗?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抽开锦囊。
毕竟做点什么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当锦囊打开的瞬间,我只感觉周围刺骨的水银突然间变得很热很热。
或者说是很温暖很温暖。
这股温热包围着我。
环绕着我。
让我很安心。
很安心。
安心到犹如婴儿回归母腹。
安心到犹如被谁捧在手心。
可是我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至于是怎么回到地面上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的弥留前最后一个意识里面反反复复出现了一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句话——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林无心发誓从今往后和沈凤朱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
当祠堂的入口处迸发了一声巨响。
长辈们发现是我带着梅花角出现在地面。
“梅花角!”
“是梅花角!”
一看见我身后的梅花角,林淑曼赶紧跟老祖宗确认我的胜负输赢。
奶奶点点头。
意思是我赢了。
可是长辈们也发现我的状态很不好。
青色的家服变成了血衣。
浸着水银和血泊。
胸口的窟窿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因为里面的脏器不见了。
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不停地往外涌出发黑的血液。
“老九!”
“老九!!”
“快找丁一墨救人!!!”
林淑曼看见我血淋淋的出现在祠堂,吓得浑身发抖。
更是抱着我痛哭流涕、声嘶力竭。
丁一墨急急打开药箱,将事先准备好的妖血注射针剂对准我的胸口连续推了三针。
因为三针血清是人体能够耐受的极限。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我的身体还在流血。
毫无凝血的现象。
而且我还是在深度昏迷。
生命体征亦是持续下降。
因为我的心脏被梼杌咬穿了。
现在胸口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心脏。
只剩下一个窟窿。
一个让人绝望的窟窿。
若是说心脏还在,造血机制还在,那么救一救应该还有指望。
可是现在心脏没了。
造血机制也没了。
而他丁一墨的血清又不是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可以起死回生,怎么可能还我一颗活蹦乱跳的人心呢?
“丁一墨,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你快救救我的濯濯!”
“你快救救她啊!”
林淑曼哭花了脸,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丁一墨的胳膊,让他无论什么法子都用上试试。
只要能救活我,什么代价她都可以支付。
多少钱多少资产都不是问题。
可是丁一墨摇摇头。
“七姑,我尽力了。”
“只是四小姐伤得太重。”
“而且梼杌的毒液可以破坏丁家研制的妖血血清。”
“所以。。。”
剩下的丁一墨说不下去了。
因为木已成舟,只能节哀顺变。
再说下去也只是给林淑曼徒增难过。
可是九叔明白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林淑曼的心里一定会过不去这个坎。
而且任谁的心里也过不去。
反之只要尽心尽力的救了,哪怕最后没救回来,大家都会比现在什么都不做心里要好受一些。
“送医院吧七姐!”
九叔对林淑曼说道。
“现在就去丁一墨的医院。”
“用上全部的血清咱们再试试!”
“说不定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这一次林淑曼拒绝了。
一想到丁一墨的医院是个诊所性质的地方。
一想到我可能会交代在那里。
林淑曼就忍受不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要带濯濯去泰诚!”
林淑曼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我的濯濯是泰诚的继承人!”
“就算有个好歹也要交代在泰诚!”
“就算要走,也要在泰诚像个正常人一样走!”
似乎是不相信任何人。
不相信九叔。
也不相信丁一墨。
只相信自己的医疗机构。
如此也算是一个母亲给自己的子女所能提供的最后的体面。
因为泰诚是大型的正规医院。
只有正规医院可以开出死亡证明。
也只有正规医院适合用作亲友之间的最后告别。
也只有正规医院不会落人口舌、授人以柄。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跟沈书琮梦境中的一样。
梁千秋、蒋欣冉、墨弦他们都陆续赶了过来。
沈书琮也是一样。
而我在2月14日晚上20点停止了心跳和呼吸。
并于夜里22:30被殡仪馆的车连夜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