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运行一半的虹消印,也就是分析并模仿他人招式的想法果然行得通,这代表了以后自己的对敌手段不再单一。
本来方术就在上个纪元末损毁严重,留存下来的虽还称不上屈指可数,可也相差不多,而术士都无法修行真气功法,因此除了仙门世家和传承渊远的门派所属,他们大多都只靠自己领悟修行道路。
但即使是像透印谷这样的一流宗门保有的方术典籍也不多,例如罡掌,例如虹消印。
而现在的杨鸿阙能利用虹消印模仿的特性将敌人之招化为己有,甚至能模仿真气的招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能够习得以真气为基础的招式,解决了修灵气和修真气的功法不相通这个困扰了众多超凡者多年的问题。
但由于虹消印的特殊修炼前提——与深藏在祖塔内的一具曾无限接近于真龙的古龙遗骸有共鸣,而杨鸿阙能否修炼在刚进宗时就已确认。
古龙遗骸能够帮助甄别修行的天资,所以也被用来充当挑选弟子的工具。
但有些弟子生来便是不同的。
江清入门时就与古龙遗骸发生共鸣,可惜其不能修灵;而身为修灵者的陆长老又与遗骸没有共鸣,两人都无法修炼虹消印。
其实共鸣说到底是血脉的原因,所以谷里非常重视江清的血脉,可偏偏江问与遗骸无法发生共鸣,于是他们打上了江清带着杨君月认祖归谷前的儿子,杨鸿阙。
杨鸿阙不负众望地继承了父亲的血脉,同时也对灵气产生了共鸣,成为了透印谷近百年来第一位可以修炼虹消印的术士。
“等我休息一下,消耗太大了,再来就真一招都撑不了了。”
杨鸿阙腿一软就不顾形象坐在地上,疯狂汲取着周边的灵气补充枯竭的经脉,“下一位师兄麻烦等我一刻钟,不然你只能上来收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了。”
既然少了抵消,消耗的灵力自然也少了不少,但对目前的他来说仍是不小的负担,不过比起完整版虹消印的一招脱力,这已经好了许多了。
正准备下台的霍墨止住了脚步爽朗一笑,“没事,我帮你看着,如果哪个小兔崽子真敢上来捡便宜,我第一个把他踹走。”
台下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江清透过投影远远看着擂台,站在他身旁的杨君月掩嘴轻笑,“阙儿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这次宗门大比透印谷或许真会取得和往届不一样的名次。”
“嗯。”
江清还是万年不变的平静,他只是望着笑容恣意的少年们,“那就姑且期待一下吧。”
“接下来该我了!”
一名身着亲传弟子服的男子跃上比武台,杨鸿阙的表情瞬间变得无奈——这不是周顺平还能是谁?
周顺平走到正在调息的杨鸿阙身旁,毫不避讳地直接揽了过去,“怎么样,需要哥们给你放水吗?”
“去你的吧周顺平,你这小子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那三年之约你可是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好一个机会,你会放过?”
虽然杨鸿阙和周顺平之间的矛盾早已解决,但两人对于那个三年之约并没有想一笑了之的想法,事实上,就算没有今天这场擂台赛,杨鸿阙也会在去宗门大赛之前像周顺平发出挑战。
周顺平笑嘻嘻道:“这不开个玩笑嘛,快点调息,等你好了我们快点打,后面人等着呢。”
杨鸿阙白了一眼站起身,“虽然没恢复到十成,不过也七七八八了,那就速战速决吧。”
周顺平却摇摇头,“我不占你便宜,让你两招。”
让我两招?
刚好试验一下伪版技能的威力!
杨鸿阙站在比武台上,手里转圜着众人略微有点熟悉感的手印。
“这……这是刚才霍师兄用的影吟!”
什么?修灵修士能用修真修士的招数?
不待众人回过神,黑色的沼泽再次从影子中冒出,迅速占领了整个比武台,只不过它们这次攻击的目标不再是杨鸿阙,而是杨鸿阙对面的周顺平。
周顺平被包围后并不惊慌,仍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还有一招,抓紧咯。”
杨鸿阙笑笑,“放心,有你好果子吃。”
他聚气成印,俨然是罡掌的起手式,“罡掌?”陆长老念叨着,“这可不是一招妙棋啊。”
不,不止!
杨鸿阙嘴角出现一抹奇怪的笑意,他继续叠加着手印,又一重罡掌出现。
罡掌叠加?
陆长老一拍脑袋,对啊,自己怎么想不到,既然一击太弱,那就再来一击!这给他提供了灵感,顾不上继续观看比赛,陆长老匆匆忙忙回到祖塔,寻了个密室开始闭关研究方术。
而比武台上,杨鸿阙身前已经悬浮着五重罡掌,纵是周顺平也脸色发白。
早知道哪里还让他两招,若不是自己被影吟困住,哪里会让他有机会叠加五重罡掌?
杨鸿阙似乎终于达到了极限,他抬起头,看着气急败坏的周顺平说道:“怎么样?认输还是接这一击?”
周顺平叹口气,摆摆手认了输,嘴里却不饶人,“这场不算,下一场,我必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行。”杨鸿阙乐了,“我等着!”
之后的几甚至谈不上有惊无险,在杨鸿阙对虹消印有了新的理解之后,对上同样依靠功法和本命物的真气超凡者已谈得上是轻松,更别提比起霍墨他们算是较弱的了。
眼看着最后一场比试,名额就在眼前。
最后一名挑战者跳上台,是名同样身着青衣的女孩子,背后的青细长剑的略旧剑穗随风飘动,多了丝英姿飒爽。她约是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带着青涩气息的躯体已有了些许曼妙弧度,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味道,顾盼生姿间瞧得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喂,杨鸿阙对吧,我叫花枝棉,在比试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人对于美好的女孩子总是多些耐心的,“请讲?”
花枝棉盯着盘坐在地上的杨鸿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局赢了你就能得到名额了对吗?可如果我赢了我就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我要跟你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没话可说,可如果我赢了,你必须要把你龙脉脉首的位置让出来!”
台下顿时噤声,连江清也皱了皱眉头,看向笑而不语的少年。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个位置不是一个修为只得气蚀二段的人待得稳的,我既然能赢你那就代表我比你更有资格成为脉首。”
杨鸿阙眨眨眼,甚至都没经过思考就开了口,“恕我拒绝。”
花枝棉显然没想到杨鸿阙会拒绝,她愣了愣,旋即嗔怒道:“连这个都不敢赌,你算不算男人!”
杨鸿阙拍拍衣服不急不慢地起身,“不是我不敢赌的问题,是我没必要赌的问题。并不是最后一个非要你来挑战不可,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挑战的话,那你可以下去了,还有其他人等着呢,别占着位置不作为啊。”
花枝棉红了脸,“谁说我不打了!我今天偏要打到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服气为止!”
话音未落,她拔出背后的细剑直指杨鸿阙咽喉,青色气旋附着在剑尖,更添几分锐意。
杨鸿阙想用刚才对付霍墨的法子来应付这个容易被激怒的女孩子,身体一提,踏青云再度被运起,却不料花枝棉也扶摇直上,不论杨鸿阙怎样变换身形,剑尖都如影随形。
看来躲是躲不过了,只有硬接。
念头未至,身形已转,随手凝出灵力长剑,一踩虚空变换身位,侧过上挑,将剑尖挑向云端。
剑尖直指云端,但剑气却如蛇顺着剑身蜿蜒而下,缠绕向杨鸿阙握剑的手。
杨鸿阙见状立马松开长剑,任由翠青剑气绞碎灵力长剑,从温顺无害的面容下露出獠牙。
有些麻烦。
花枝棉的剑路不同于霍墨的大开大合,而是诡谲阴柔,应对起来颇费心力,对于已连战十九场的杨鸿阙来说是个重负。
无论攻守,那诡秘剑气都能借助兵器相交攀附而上,而刚才模仿过的功法几乎都要靠本命物施展,能派的上用场的只有那些方术了。
可自己掌握的方术稀少,除了一击脱力的完整虹消印外就只能陆长老自己领悟出的三门,分别是罡掌,踏青云和听风诀。
听风诀是辅助型方术,在这次比试起不到什么作用,踏青云是身法型方术,对敌方术就只有罡掌。
除去刚才已过的一招,再除去可以用完整版的虹消印的最后一招,还有八招。
招招都用罡掌?
这可吃不消啊。
目前最多也就能和刚才一样打出五次罡掌吧,而且真要打出五次自己也得耗尽灵气了,连虹消印都用不了。
既然不能坚持十招,那就一招解决吧。
反正目前还没用过虹消印,其他人应该都还不知道它的特性,刚好用来诈一诈。
念头至此,杨鸿阙翻身一退,与花枝棉拉开身位,踏在虚空上屈身稳住,聚集灵气准备出招。
花枝棉见杨鸿阙一退便借势而上,迎面斩来一道青色剑芒,破空声尖锐刺耳,剑意凛冽刺骨,浩浩荡荡斩向杨鸿阙。
小子,不是很能逃吗,这就让你逃个够!
杨鸿阙望着气势恢宏的剑芒劈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可是你逼着我用虹消印的,花师姐,别怪我了。
他脚尖一点,以掌作剑向前劈出,同样一道剑芒出现,向着花枝棉的方向冲出。
该死,他要硬接!
花枝棉花容失色,这招也算她的杀手锏之一,蕴含的真气的狂暴程度不言而喻,本来这招的意图是逼杨鸿阙不得不退让,让她彻底掌握主动权,谁知道这个疯子要硬接!
顾不得多想,花枝棉后撤双手护在身前,真气形成一道屏障将她挡在后面,双眼下意识紧闭,准备迎接马上到来的真气冲击波。
但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连剑芒相撞的声响都沉默了,但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动着,以她的前方为中心不住波动着。
花枝棉睁开了眼,眼前空无一人,她朝四周望了望,却没看见杨鸿阙的身影。
这小子不会知道打不过逃下擂台了吧?
“在这里哟,师姐。”
花枝棉僵住了身体。
在她的脖颈后方赫然虚握着一个手掌,手掌的主人微笑道:“怎么说,应该算我赢了吧?”
纵使傻子也知道这时发生了什么,花枝棉眼睛一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骗我!”
杨鸿阙收回手甩了甩,缓解大量灵气同时涌出经脉带来的刺麻感,“兵不厌诈嘛,师姐你这么强,不用点小手段那可赢不了。”
“你不答应我的赌局就算了,之前你都是乖乖撑了十招,到我这就骗我让我输掉给我难堪,你就是针对我!”
“并非如此。”
杨鸿阙正色道:“首先我不答应赌局是因为我没有资格决定是否让出脉首的位置,脉首的归属不该由一场赌局来决定,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位置大可以挑个良辰吉日来正式挑战我,这样太随便了。还有,我对师姐你采取的手段不同正是说明了师姐你的强大,正因我在你手下撑不过十招才会铤而走险用这个法子。”
“所以,我没有针对你,师姐,你真的很强,如果你真要挑战我来获得脉首位置也是轻而易举,到时我只有装病避而不战了。”
杨鸿阙讪讪道,捋了捋刚才因战斗略显凌乱的鬓发。
“早听说龙脉脉首生了副讨人喜欢的嘴巴,果然如此。哼,那就勉强原谅你了。”
花枝棉抹了抹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破涕而笑道:“在我挑战你之前你可不能接受别人的挑战啊,必须等我打败你,脉首的位置必须归我!”
“不过,你又骗我怎么办?”
杨鸿阙无奈笑笑,“那我立心魔誓言?”
花枝棉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我俩拉钩吧,拉了钩骗我就是小狗!”
虽然实力很强,但心性还是小女孩啊。
杨鸿阙好笑,伸出了手,“好好好,骗你我就是小狗。”
花枝棉也伸出尾指勾住杨鸿阙的手指,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等到花枝棉笑嘻嘻下了台,杨鸿阙才转身对着一脸崇敬的记录名额的弟子招招手,“既然二十场我都赢了,那这个名额就归江问了哦?”
“没问题!”
负责记录名额的弟子目送杨鸿阙跳下台,杨鸿阙走到江问身旁眨了眨眼,“看吧,你哥说了能给你搞到就是可以!”
“嗯嗯!”
江问牵起杨鸿阙的手离开,两人脸上的微笑灿烂得耀眼。
江清看着眼前的一幕,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