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还有一刻也未停过的颠簸。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却始终也睁不开眼。意识稍微清明一些,似乎就有一手捏住她的下颚,迫她张开嘴,灌入那如黄连般的苦汁。她是最怕苦的了,想躲开那苦汁,可是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只能任苦味充斥口腔。好在每每被灌过苦汁没多久,便会有大米稀汤掩盖过口里的苦味,然后入喉,温暖她的脾胃,让身体蓄起一丝丝的力气。但不知可是苦汁的药效起作用了,她很快便失去意识,再次陷入黑暗之中。这样几番醒来,又几番昏迷过去,反反复复数次,终于找到了规律。于浑浑噩噩中,甄柔抓住那片刻的清醒,极力辨别着眼前的情况。当弄清那不停的颠簸,是拉车的马飞驰所致,而她正被关在密闭的车厢里,心不由一分分往下沉。她怎么也没想到,陶忌竟还有此后手。被陶忌一个刀手劈昏迷之前,她看见的巨石和火把,应是陶忌一早安排埋伏山上的人所为。不然怎会有千斤重的巨石接二连三的滚下,又有点燃的火把被扔下来!?看来陶忌就是趁着巨石和火把拦在大门之际,将她致晕,然后挟持她逃出生天。想到这里,不由暗恨陶忌诡计多端。但恼恨又如何?心中更多的还是焦虑,她何时才能清醒?要一直被灌迷药下去么?在接下来的昏迷中,模糊的意识全是对未来彷徨。这日,又从昏迷中缓缓清醒过来,却不知为何没有再被灌迷药,她缓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四下一片漆黑,耳边是甩鞭声和驾马的叱喝声连连响起,因为马赶得太快,颠簸得她猛一下撞上木板。身体疼痛感传来,却让意识更为清晰,发现她果然被关在一辆马拉车中,而且看这车密封不透光,人还可以躺在内,应该是一辆装衣物或货物的辎车。不知过了多久,车晃荡了一下,停了下来。心里猛地一紧,甄柔在黑暗中靠着车壁,紧抱双膝坐着,身上汗涔涔得难受,许是因为太过紧张,许是因为车厢太窒闷,她也不知道,只极力听着车外的声音。这时,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略带兴奋地道:“公子,我们已经顺利到司州了!”司州!?甄柔心中一凉,反应了过来。是了,从冀州去徐州的路有三条,一条途经青州,一条途经衮州,还有一条便是途经司州。青州和衮州都是曹家的地盘,唯有司州可以逃避曹家的追捕。而且过了司州洛阳,就是薛家地盘——豫州,那时陶忌便安全了,她也更不可能逃出去了。想到这些,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她太过始料未及,陶忌竟真能从重重曹军手中逃出,看来如今只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停下,车尾的大门就被“砰”地一下从外打开。甄柔警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