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吵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小虎子,曹劲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不耐。听出曹劲声音里的不喜,甄柔搅纱布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透过小床围栏间的空隙,见小虎子肉嘟嘟的小脸上潮红一片,一看就是烫得厉害。脑海里不由想起曾经在下邳王宫时,世子妃表嫂因小侄儿高烧不退,六神无主之下唠叨出来的话,若是烧坏了脑子这一辈子都完了,心中那一丝被曹劲打断而生出多管闲事的犹豫,到底还是让不忍占了上风。甄柔想终归稚子无罪,便是今生要让自己活得圆满,让家族至亲在乱世中得以安然,但在不累及亦不伤及的情况下,总是还要有自己的底线吧……如是,心中一定。而这些思潮起伏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甄柔呼吸了一下,她迎上曹劲不悦的目光,道:“小虎子都烧成这样了,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一直等罗神医到。”快速说完,甄柔再顾不到曹劲了——既然已决定做了,那就要尽力做好。她拧了柔软的纱布站起来,看着床榻上已然陷入昏迷的小虎子,静心凝神,回忆当时外祖母及时赶来,指挥着身边侍女为小侄儿退烧的一幕幕。甄柔也不慌了,将手上拧好的纱布搭在床围栏杆上,先伸手去摸小虎子的额头,这一模才知竟是烫得惊人,反射性地,手猛地缩了回来,然后又咬了咬唇,再摸小虎子的手和脚,似乎还要烫些,按当时外祖母说的应是需要散热。也在这时才发现小虎子身上捂了多层衣服,曹劲将小虎子放下时还又加盖了一层被子。委实小虎子身上太过烫了,甄柔不敢耽搁片刻,立时掀开被子,又忙去给小虎子脱衣服。毫无章法地绞了热帕子又不用,后面一摸小虎子的头就吓得慌了手脚,好不容易看着像那么一回事了,却是又要给小虎子脱衣服,曹劲看不下去,虽不阻止甄柔动作,但还是出声提醒道:“小虎子已烧成这样,万不能再有意外,你可清楚这中厉害?”到底疑人不用,既已默认了甄柔处理,他就不会再去干涉,只是甄柔看上去并不像知道的样子,他也不否认在他心底甄柔只是娇生惯养的贵女,最多比寻常贵女胆子更大一些、目光略远一点之类罢了,而眼下却是涉及到小虎子的一辈子……曹劲双手在背后紧握成拳,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甄柔,目光犀利如刃,隐有刀锋般的逼迫压来。闻言,甄柔停了停动作,随即顶着曹劲盯梢般施加的无形压力,头也不抬地继续为小虎子脱衣服,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拿自己和小虎子当儿戏。”说话的当头,甄柔已为小虎子宽下了一身加厚的棉衣,只剩一身夹棉的衣服在,然后就马不停蹄地重新绞了帕子,用温水给小虎子擦拭起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