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想了想自己儿媳妇给她看的家里最近赚的钱，心里想：对啊，我不能给儿子儿媳丢脸，虽然不知道那些钱在这里算什么，但是吃一份面肯定是没问题，装也得装得有钱一点。
顾母跟着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见到了简易版的菜单，上面明码标价，小份六毛钱，大份八毛，还可以加肉加菜，加完也就一块一毛钱。
顾母小声地说：“这确实比我们那里贵，但是也没我想的那么贵。”
秦清和顾林看着顾母这副小心翼翼又放下心来的样子，都不禁笑了，不仅孩子可爱，这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哈。
三人吃完饭，顾母就去宾馆住下了，秦清和顾林则去了医院的病房。原本顾母是打算今晚她陪护的，不过她想了又想，儿子都已经成家了，和儿媳妇也很久没有见面了，两人也有话说，她还是不开口惹人嫌了。
秦清和顾林回去也没有直接去病房，而是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歇歇，天色已经上了一层灰影，花园里就只有青松还绿着，在一阵阵的寒风中傲然挺立，依偎在顾林的怀里取暖的秦清内心烈火如歌，已经感受不到这刺骨的寒意了。
秦清和顾林絮絮叨叨他不在的这三个星期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包括她新找的两个员工，以及李子木的坚持，还有她店里运营。
她说了一会都没有听见顾林说话，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问：“我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怎么会呢，我都听入迷了。”顾林否认。
他这话绝对不是恭维和说假话的，对于他没有见证过的她的生活，他很希望也很庆幸她愿意说给他听。
秦清娇羞一笑，揽着他的胳膊霸道的说：“那也不能光我说，你也得说说你的事，我也想知道。”
“没问题。”
面对秦清，顾林从来都不会控制自己的分享欲，他告诉秦清，他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数理化有时能考满分，英语自从上了一百之后就基本上没有再进步了，就是这个语文还比较愁人，现在也不过刚刚八十来分。
他说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进步这样快，那些知识只要是到了他的脑子里，他就好像像是学过一遍一样，很快就能够吸收消化，然后灵活运用。自从入了门之后，他学起来就越来越轻松了。
他还说给别人讲题的事，有些人会买一些零食之类的感谢他，有些人也会觉得是同学之间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他的劳动成果并不尊重。
秦清奇怪了，“你怎么会想起来给别人讲题了？”她可不觉得他是这么热心肠的一个人，因为自己的腿，还是在学校这样一个只需要认真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环境下，他肯定是能少和人打交道就少和人打交道的。
“我，我主要也是为了给他们发宣传单页。”顾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秦清，他直接发传单肯定是不太好意思，给他们讲题付出了自己的劳动，让他们接一下传单作为回报不过分吧？他觉得完全ok。
“所以你江一道题就给人家一张宣传单？”
顾林摇摇头，“不是，已经给过的就不重复给了，他要是再来找我讲题，我还是会讲的。”要是一人给一张，那得需要多少张？他又不是靠发宣传页赚钱的。
“哈哈哈，你这也太搞笑了，你同学没说你啊？”这种行为他同学不得带着有色眼镜看他啊？
“我付出了劳动，他们得到了想要的，这种自愿的等价交换，他们干嘛要说我？”顾林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当他跟秦清说到有不接宣传页的同学，下次再找他讲题他就不讲了之后，秦清就已经笑得起不来了。
顾林的这个硬核宣传方式，她不得不说很绝！
“你们刚放假咱店里就关门了，等咱回去我一定得看看你的宣传成效。”
秦清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这种宣传方式会有显著的效果，虽然已经说完了这个事情，但是因为太有趣了，她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顾林说的话。
突然，她想到——
“刚才你是不是说还有人给你送零食？是不是女生？”秦清仰着小脸，瞪着眼睛，就是有质问的意思了。
“男生女生都有。”
“嗯？”秦清危险的眯了眯眼。
顾林连忙继续解释：“不过我都没收，一件都没收。”
“这还差不多。”秦清的脸色这才变得正常，“我跟你说，被人给你东西的时候你可得掂量掂量，不能收的别收，你现在可是有妇之夫，你要有自知之明哦。”
顾林紧了紧揽着秦清的胳膊，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很守男德的！”
这点，目前来说秦清还是非常相信他的，主要是上辈子顾林最后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那时候她那样，他都那么喜欢她，现在她变得这么好，这么喜欢他，他也不舍得不喜欢她吧？
不知道她要是想一定得让自己更好，更喜欢顾林，大家是会觉得她迷途知返呢还是骂她恋爱脑呢？
两人冻透了气，浑身冰冷的回了病房，他们回去的时候，病房里的那位老人正在听收音机，可能是耳背了，声音放的老大；另一个断了胳膊的小孩正在被他妈训话，嫌他不好好学习，病床上还散落着一地的课本。
秦清和顾林两个人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之后，洗漱完了就蹑手蹑脚的上了床，拉上了隐私帘，就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累了一天了，他们都已经很疲惫了，伴随着唱戏的声音，两人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顾母就拎着早饭来了，早饭是路上买的，她专门从家里带了一个大的保温桶，还热乎着呢。
“你俩快起来洗洗吃饭，昨天医生说咱们是第一个号，得赶早。”
和秦清顾林萎靡的态度一对比，顾母简直就是神采奕奕，原因嘛，一方面就是她昨晚睡得很好，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就是她这么多年的心病终于有机会治了。
这样医院之行，这次就诊之后，她的儿子就能恢复健康了，她想想就浑身充满了力量，怎么能不激动？
两人在顾母的催促下，吃了早饭，去了专家坐诊的办公室，昨天做的检查结果已经全部出来了，他们拿着结果满怀期待的递给专家，然后就在小心翼翼的等着专家的结果。
只是随着专家的眉头越皱越深，顾母的心也凉了半截，她哽咽的问：“医生，还，还能看么？”
秦清的心里也紧张，当然她没有顾母外露的那么明显。
专家没有回答顾母的话，而是说：“我再开几项检查，先去查查再说。”
秦清接过检查单，顾母想起却一下没有起来，她脸上的失望和无措太明显了，以至于一声都不忍心地说：“先别伤心，检查只是为了能看得更清楚，能得到更准确的诊断。”
这种安慰的话对于顾母来说也算是有点希望，她谢过医生之后，就跟着秦清出去了。
病房外面，
“妈，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和小清去做检查。”
“好，你俩小心一点。”她知道自己现在走不动路，也就不硬撑了。
一番检查下来，又拿到结果，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他们三个人又坐到了这间诊室，这次是真的要听医生的宣判了。
专家让顾林去病床上躺着，用手仔细的摸了摸他受伤处的周围，在这期间，他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医生，可以做手术么？”
“可以是可以，”医生对着顾母说，“但是风险很大。”
“他受伤的地方已经时间很长了，骨头已经错位长了，筋也已经长在一起了，要是想恢复正常，就得把长错位的骨头打断，然后重新接上，这个过程的风险是很大的，而且后续康养也很重要，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会失败，不仅不会变好，也有可能会变得更差。”
“更差，是多差？”
专家想了想还是说得委婉了一点，“走路的异样会比现在更明显。”
顾母一下子就泄了气，要不是有秦清在她旁边扶着，她就已经要倒下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医生？”秦清抱着希望问。
专家一锤定音，“没有其他的好办法，要是保守一点，就维持原样，以后少干点重活；要是想恢复，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这个手术做是不做，你们要考虑清楚。”
“您的建议呢？”
“这个我没办法建议，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你们要自己做决定。”
“这样吧，我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咱们也不着急，你们可以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决定好了再来找我。”
因为医生后面还有病人，他们一时之间也做不出决定，就先出去了。
顾林扶着顾母，一出了诊室，顾母的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哗哗地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