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清看着苏远又摆出了以前教训她的架子,苏云清只觉得很是讽刺。
真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他是个将军这件事情。
“苏将军,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将军府吗?”苏云清看着苏远,收敛了笑意之后面无表情。
苏远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复着怒意。
“好了,到此为止吧。”苏远定定地看着苏云清,脸上的怒气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苏云清冷笑了一下,“你这是在教本郡主做事吗苏将军?这里可不是你的将军府。”
苏远被苏云清的话噎了一下,嘴硬道:“就算你是郡主,也应该恪守本分,而不是随意欺压大臣的女儿!”
听见苏远说出这样的话,苏云清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没有恪守本分的,究竟是谁?
“苏将军,本郡主记得,这里是本郡主自己的府邸,从来没有给你下过帖子要请你过来,也没有接到你的拜帖,怎么,你现在跑到本郡主的家里来,想要管本郡主究竟有没有恪守本分吗?”
苏远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苏云清的鼻子道:“你不要忘了,再怎么样,你也是从将军府出去的人!你也是苏家的女儿!你身上流的是我苏家的血!”
“我是你的父亲,为什么没有权力管你?”
听到了苏远的话之后,苏云清对苏远彻底失望了。
这个时候,哪怕苏远诚心诚意悔过,苏云清的内心都可能会动摇一些。
可是苏远这些话,字字诛心。
“好一个我是你苏家的血脉,好一个我是你苏远的女儿。”苏云清鼓着掌嘴,也慢慢地站了起来,“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记得,我苏云清,是苏家的血脉,是你的女儿了吧?”
苏远面色铁青,只是死死地盯着苏云清看。
苏云清见苏远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说:“小时候,我和苏云婉去找你领压岁钱,苏云婉连着好几年都领了双份,你这个做父亲的,看不出来去找你要压岁钱的不是我吧?”
“之后,要量体裁衣,苏云婉依旧是进去了两次,出来之时你分明就刚好下朝回家,你也依旧没有发现,我没有分到衣服吧?”
“你何时分得清我跟苏云婉?一有什么好事,你就婉儿长,婉儿短,可是到了之后呢?之后苏云婉每次惹是生非,最后都留的我的名字。你处罚我的时候,可有听过我的一次辩白?”
苏云清没有等苏远回答,就紧接着说了下去:“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我被处罚挨鞭子时你叫下人重重地打,要给我长记性;有的只是我没分到衣裳,因此你叫人随便给我拿来两套过时的成衣便是了;有的只是,你说压岁钱就代表个寓意,所以随便给了我几个铜板。”
“这就是你说的,我流着苏家的血脉,我是你苏远的女儿?你说出去问问,究竟有哪个当爹的,能偏心到这样!”苏云清撩起了袖子。
“这道疤,是六岁的时候,苏云婉打破了白瓷花瓶,栽赃陷害给我时,你用鞭子抽的。”
“这道疤,是苏云清把你的紫金墨弄丢,说是我偷的,你不分青红皂白拿荆条打的。”
“还有这里,这里,是你把我推到墙边是被蹭出来的!”
苏云清手臂上的疤痕触目惊心,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手臂。
“夏柳琳把我安排到偏远的院子,不让我跟你们一起用膳的时候,你可有问过一句?你只听信了夏柳琳跟你说的,我想自己建小厨房。”
“你可知道,你拨的那些修建小厨房的款,最后全部落在了夏柳琳的手里,而我,每日只能吃厨房的残羹冷饭。”苏云清说着原主的遭遇,越说越愤懑。
苏远愣住了,他似乎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在他看来,只要之后补偿就好了,没想到,他的所有补偿,都没有到苏云清的身上。
苏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一向都认为男子不必插手府邸中馈,可是夏柳琳竟然如此对待苏云清。
一开始,苏远还以为夏柳琳只是不想看到苏云清,所以把苏云清安排在了比较偏远的院子,自己觉得夏柳琳应该也做不出什么有失偏颇之事。
可是没成想,堂堂的将军府嫡二小姐,竟然在将军府过着这样的日子。
苏远沉默了。
若是平日里待苏云清好也就罢了,可发现了苏云清之前的待遇之后,苏远也没脸再求苏云清回去了。
见到苏远没有说话,苏云清顺了顺气,坐回了位置上。
“本郡主说了,只有郡主府才是我的家,至于将军府,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说完之后,苏云清转头对元子说:“元子,送客。”
本来元子还在担心苏远和夏柳琳还有苏云婉是不愿意走的,但是如今看着苏远颓唐的模样,元子知道今日苏远怕是真的被苏云清的话震惊到了。
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将军府嫡二小姐,竟是连将军府的下人都不如,甚至下人都不把她当主子。
若是脱离了将军府还肯回去了,那苏云清就是真的傻了。
而苏云婉却左顾右盼,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甚至厚着脸皮回头问苏云清说:“苏云清,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尽地主之谊请我们看看你的郡主府吗?为什么你这么没礼貌?”
苏云清闻言,怒极反笑,她从来没有见过脸皮比苏云婉还厚的人。
“怎么?你觉得本郡主是闲得慌吗?还有心思遛狗在郡主府里面转一圈?”
听到了苏云清如此嘲讽苏云婉,周围的婢女都哑然失笑。
而苏云婉却像是没有听出来苏云清在骂她,反而还天真地说:“那就把狗关起来就好了,我们去逛啊。”
苏云清转过头去,不想再看得到苏云婉他们。
将军府的厚脸皮行为,若是他们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本郡主乏了。送客。”苏云清不想再说话,直接起身离开了会客厅。
而苏云婉出去之时,还特地看了看那些搬着太后赏赐的下人往哪个方向走。
苏云婉听说了,太后给苏云清赏赐了不少皇家专用的绫罗绸缎,那也是三皇子最喜欢的布料。
若是自己也能穿上这种布料裁的衣服,那不就可以讨得三皇子的欢心了吗?
这么想着,苏云婉的心里又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反正求着苏云清给自己几匹布料,苏云清也不会给自己了,但若是自己去拿呢?
反正自己顶着一张跟苏云清一模一样地脸,要是自己进去库房的话,那些刚来郡主府的下人肯定分不清谁是谁。
打定了主意之后,苏云婉就决定了要在明天过来郡主府,把那些布匹带几匹回将军府。
苏云婉甚至已经想象出了自己穿上那绫罗绸缎做成的衣服的画面了。
江如月在一边给她扇着风,还娇滴滴地问她:“三王妃,奴婢伺候得舒服吗?要不要吃点水果?”
而三皇子则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对她说:“婉儿,我决定我不娶江如月了,我要让你当我的王妃,我这辈子都只爱你一个……”
就在苏云婉异想天开之时,一声摔东西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苏云婉从来没有见过夏柳琳如此生气的模样。
“娘,你怎么了?”苏云婉弱弱地问道。
苏远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夏柳琳撒泼。
就在夏柳琳摔碎了御赐的白玉花瓶之后,苏远终于爆发了:“夏氏,你闹够了没有!”
见到苏远如此气愤,夏柳琳也不甘示弱地说:“我闹?这几年来,如果将军府没有我在,早就变成了一个空壳了!你凭什么觉得我闹!就因为苏云清的一面之词吗?”
夏柳琳有心中饱私囊,把苏云清的例银,还有各种各样的吃穿用度全部都给了苏云婉,自然就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可是对于苏远来说,根本就不需要证据。
虽然他和苏云清闹得急头白脸,但是此刻,他不知为何,脑子里一直都是苏云清倔强的脸,跟苏云婉平时娇滴滴地模样确实不同。
因此,他奇迹般地选择相信苏云清。
看着夏柳琳这恼羞成怒的模样,苏远更加确定了,苏云清刚刚在郡主府说的那些事情,并不是说谎,而是真的。
夏柳琳真的一直都在虐待苏云清,根本没有把苏云清当成是将军府的女儿。
“我警告你,如今苏云清有皇上和太后撑腰,若是把她逼急了,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说完之后,苏远似乎不想继续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待下去了,急忙起身去了书房。
见到苏远离去的背影,夏柳琳的怒气更甚,咋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之后,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而郡主府里,如今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郡主,你方才就这样把苏将军赶出去了,明日里会不会传出来你的坏话啊?”元子看着苏云清,有些担忧地问。
苏云清摇了摇头,说:“苏远不会这么蠢的,而且他是那么好面子,他往外能说什么?说他来求我回去将军府我不回去?只怕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听到了苏云清这么说,元子也觉得在理。
“可是,苏将军不这么做,夫人……将军夫人也会这么做的啊!”元子一时间没有改过来,也是被夏柳琳欺压惯了。
“这更不用担心了,她若是敢在外面乱传,那我就有办法让那些话一一报应在苏云婉的身上。更何况,她做什么事情,都得看苏远的脸色。”
听到苏云清分析完之后,元子点了点头,却仍旧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
苏云清看出了元子的魂不守舍,一下子就猜出来元子是为什么这样了。
“元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对苏远太过于狠心了?连亲生的父亲我都可以抛弃。”
听到苏云清这么问,元子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苏云清的手指很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对元子说:“他如果真的把我当成女儿的话,就不会让我受伤了,而是会像保护苏云婉那样把我保护好。”
“可惜他的眼里只有苏云婉了,我根本就不配当他的女儿。这样你还觉得他值得我同情他吗?”
“我若是回去了将军府,他们少不得要用我的名头作威作福。”
分析完利弊之后,元子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郡主,以后我们就是跟将军府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