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云清醒之前,尉迟澈就起身离开了。
晨光微露,灰白的曙色撕开黑暗的帷幕后,苏云清从梦中惊醒。紧蹙的眉和布满额头的冷汗,都昭示着她做了噩梦,可是梦见了什么,却是一点不记得了。
“元子,现在几时了?”苏云清的嗓子有些哑,气息微喘,却硬是让自己平静下来,也是倔强惯了。
一个妖娆的身影聘婷而现:“主子这是做噩梦了?”酥软的声音,让人浮想联翩。
倾宛走到窗子边,屋内倏然亮起,那个女子点了烛。
“你是谁?”
女子娇笑了会,解下身上的披风给苏云清披上,“你这是作甚?身子骨这么弱还穿的这么单薄,若凤诤知晓后我又得挨骂了。”
苏云清深深地看了这个不请自来的女子一眼,估摸着她是妲己转世吧,媚骨天成,妖艳似传闻中的狐精,即使站着不动都有万种风情。
“你是十三凤卫之一。”苏云清说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女子咯咯地笑着,“那当然了,不然还有谁会叫你主子呢?初次见面,我是凤媛,排行第十二。”
“前几天凤一那混蛋自己背着我们来找你了,我当时去了大漠执行任务,不然我也能见你了。”
女子十分自来熟,和凤一的腹黑还有凤诤骨子里透出来的妖媚不一样,她张扬得像太阳。
“你猜我上次任务怎么着?那个大漠杀手世家,原来大公子竟是个有龙阳之好的,真真是枉费我用尽浑身解数,人家就是无动于衷。好不容易吧,有下手的机会了,结果委托人来救他,折腾死老娘了!”凤媛倚在床边嘟嘟嚷嚷。
凤媛一向是自由惯了。
“你的床借我。”踢掉鞋子,一翻身,被子已被卷在身上。
苏云清无奈地摇了摇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倒是挺喜欢凤媛的这个脾气,不会如寻常女子一般矫揉造作。
凤媛的味道萦绕在身边,浓烈的樱花的气息,就似凤媛一般,娇媚得如山中妖。
虽是初次见面,苏云清却觉得自己跟凤媛就像是认识了好几年的至交好友一般,凤媛就是那夜晚的迷迭香。
浣尽红尘散风华,锦书素琴舞蒹葭。倾城倾国美人颜,宛似下凡雾中仙。
苏云清怔愣了一会之后,沾了墨,写了一首诗。
写完诗之后,苏云清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直至白光把黑暗蚕食殆尽,她才缓缓走到桌边坐下,揉了揉隐隐发麻的双腿。
“王妃,你起了。”元子进来,诧异地看着坐着的苏云清和躺在床上睡的正好的凤媛。
苏云清点了点头,“今儿个你来得倒是有些迟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元子看了睡梦中的浣锦一眼,踌躇着。
“她不是外人,叫凤媛,是我的……是尉迟澈给我的暗卫。”
“王妃,三皇子府来人了,说是要请王妃去观礼。”元子从袖中拿出一张火红的请帖,递给了苏云清,“也不知道那边安的是什么心。”
谁不知道之前跟苏云清有婚约的人正是如今的大皇子妃苏云清呢?这尉迟修这般特地邀请苏云清,能安好心吗?摆明了是在羞辱苏云清呢。
苏云清摩挲着,思索了一段时间,元子悄然退下,给苏云清准备热水洗漱。
待梳洗完毕后,苏云清和元子一同到了偏厅,却发现青灯在偏厅等候。
“师兄怎么来了?还真是让你久等了。”苏云清坐下后,青灯立刻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到苏云清面前。
青灯微笑着,干净的眸中似有万花泛起涟漪,美不胜收。
“我知你不用早膳,今日也无事,便熬了药粥给你送来,对身子好。看你,瘦的下巴能戳死个人。”
苏云清看着晶莹剔透的粥,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师兄有心了。”
青灯看着苏云清把粥喝下,满意地笑了,“那我便先去采药了。”
“师兄……”苏云清突然叫住青灯。
“怎么了吗?”
“如若不介意,便留下来用午膳吧?”苏云清紧握住手中的瓷勺。
“那便先谢过师妹了。”青灯对苏云清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啧,这味道,是小青灯的?我又错过了什么?嘶……头疼。”凤媛慵懒地坐到椅子上,“主子,你这是在想什么?看着这空碗发愣?”
苏云清这才回神:“刚刚师兄来过。”
凤媛撑着头看向苏云清,媚眼如丝:“他来过你就成这副怀春少女的模样了?主子莫不是喜欢上你师兄了?”
“莫要胡说,师兄只是救了我很多次,但是今日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总是很不安。总感觉要出什么事情……罢了。估计是我想多了。”
“一会还有客人要来,元子,你先去调香吧,把客厅的龙涎香换了。”
元子被苏云清支开之后,苏云清看向了正揉着自己太阳穴的凤媛,“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十三凤卫的事情。”
一边说着,苏云清站了起来,走到了凤媛的身边,按住了凤媛的肩膀,给凤媛施着针。
凤媛一点也不惊慌,反而是十分淡定地坐着,任由苏云清给自己施针。
“你不怕我害你?”苏云清收了针之后,凤媛的头疼已经减轻了很多,“方才你那样,我很容易要你的命。”
听到了苏云清的问话之后,凤媛撑着头看着苏云清,“你有什么害我的理由吗?我觉得你不会害我的。就像我也不会害你,更不会骗你一样。”
苏云清轻笑,“那你说吧,关于十三凤卫。”
“老大,哦,就是凤一,他就是个练功狂人,基本不会出现在江湖中,这次会出现也是因为凤令易主。凤二呢,开青楼的,基本每个国家最大的青楼,都是凤二开的。所以他的情报厉害。”
“凤火,凤垚,凤雷三兄弟,他们是开茶庄的,他们的茶可以解百毒,但是他们的茶庄只在每年的十二月十三日开启,但是平日里有不少国家的权贵都想跟他们交好。”
“不是说只有凤诤有名字吗?”苏云清疑惑地问。
苏云清不问倒也就罢了,可是苏云清一问,凤媛就咬牙切齿:“还不都是因为凤诤那个混蛋。跟自己的徒弟说我们只有代号。否则小青灯怎么可能到现在都以为我真名是凤十二?”
看到凤媛这般模样,苏云清不由得噗嗤一笑,“你们倒是被凤诤欺负得惨。”
“罢了,至于剩下六人,一个是打造武器的,叫凤珮。他平时轻易不露面,就连上任主子都没见过他,我也已经好几年没看到他了。”
“剩下五人,都跟我一样,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们都是暗杀组织的。虽然那个暗杀组织是我自己的。但是主子来了,如今就是主子的了。”凤媛说着,把一块令牌给了苏云清。
这是一块玄铁打造的令牌,拿到手之时,只感觉有一股寒气顺着苏云清的经脉在游走。
“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到暗枭楼找我吧。”凤媛说完之后,伸了伸懒腰,“在你这倒睡得不错,我回去可以跟他们几个吹吹牛了。”
不等苏云清说话,凤媛就运起了轻功,离开了大皇子府。
尉迟澈进来之时,就看到苏云清拿着一块令牌呆呆地站着,等到尉迟澈看到了暗枭楼的令牌之时,整个人都惊讶了。
“你怎么会有暗枭楼的令牌?!谁给你的?”尉迟澈快步走到了苏云清的身边,看着苏云清,“你怎么会认识暗枭楼的人?”
苏云清见尉迟澈这么惊讶的模样,不由得感觉很奇怪,“很厉害吗?”
尉迟澈叹了一口气,说:“财不外露,你先收起来吧,不要给别人看见了。”
“暗枭楼是整个大昭的第一杀手组织,而且他们接的任务都是十分刁钻的,去找他们的人都是要付出自己身上的东西,而每个人的代价不同。”
“有的人甚至只需要一撮头发,而有的人要被砍断手脚。”
“但是暗枭楼有一个规矩,就是绝对不参与到朝堂之事。因此大昭一直对这个组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早就被一锅端了。”
苏云清听着,也觉得这确实是凤媛那个家伙做得出来的事情。
“罢了,你是怎么认识的?”
“暗枭楼的楼主,是十三凤卫之一。现在她把代表楼主的令牌给我了。”
听完了苏云清的回答之后,尉迟澈沉默了。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十三凤卫已经出现了三个,这样也有人能好好保护你了。”尉迟澈的心里突然有些惆怅。
苏云清看着尉迟澈失落的模样,对尉迟澈说:“对了,三皇子府送来了请帖,好像就是今日要成亲,再不去,就晚了。”
尉迟澈点了点头,跟着苏云清到了尉迟修的府中。
尉迟修的这次婚礼并没有大办,只邀请了一些朝中的重臣,还有一些江如月的好友过来,因此看起来颇有些冷清的意味。
尉迟澈在众人的眼里依旧是傻子,因此看到他带着苏云清过来了,众人的脸色各异。
一个是抢了尉迟修王妃的人,一个是尉迟修原来的定亲对象,他们竟然都来了。
“咦?三皇弟成亲的时候人怎么这么少?我记得我成亲的时候,可是摆了好几天的流水席呢,难道三皇弟没钱办盛大的婚礼了吗?那还真的是委屈了右相家的小姐了。”
尉迟澈仿佛十分迷惑一般,看着婚礼现场。
尉迟修的脸都绿了,他笑着,咬牙切齿地说:“大皇兄说笑了,这皇祖母刚薨不久,自然是要开源节流,不可大办婚礼的。”
似乎是觉得尉迟修的话很有道理,尉迟澈点了点头,附和道:“那就是你很懂事了。可是既然知道皇祖母刚薨不久,这才不到半年,你就急着要成亲,可以看出来你也很喜欢右相的小姐呢。”
尉迟澈的话里话外都在嘲讽着尉迟修,太后尸骨未寒,他就已经在这里急着成亲了。
尉迟修看起来有些尴尬,不过今日是大喜之日,他自然不会跟尉迟澈一般计较,反而是对苏云清说:“你来了。”
苏云清很是奇怪地看着尉迟修,说:“俗话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三皇弟成亲,你大皇兄都来了,我自然也是要来的。”
苏云清的一番话,让尉迟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倒是没想到,苏云清会用这个话来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