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夜晚,长生山里的静心小院幽静谧人。
那棵桃花树下,纪谦泽负手而立。
他望着天空,看着一闪一闪的繁星,听着被风打的“沙沙”作响的枝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事吗?”他突然问道。
夜色里,杨立瑜探着头走进了院子。
她有点紧张,随口便问:“我......我就是想知道,我女儿的病,好了吗?”
纪谦泽没回头,依旧抬头看着夜色:“我又不是医生,怎么会知道。”
杨立瑜立在原地仔细的看了看那道身影,也走到了桃花树下。
她也抬头,想顺着纪谦泽的目光一起看看天空,可是有个讨厌的桃花树枝遮住了她的视线。
有点尴尬,便随口问:“少爷,你有点不一样了呢?”
纪谦泽闻言回头。
“那里不一样?”
“你看,如果是之前你肯定会老气横秋的说,与你何干。”
“......”
的确,按照自己之前设立的形象,确实该这么说。他低头看了看那个漂亮的女人,所以,刚才自己一句话差点毁了整部戏?
纪谦泽深吸口气。
“你这是在说我之前装模作样?”
“......”
杨立瑜嘴角一撇,往后挪了一步,那个讨厌的树枝消失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少爷,怎么这么难伺候!
“不是,我......我是说少爷你变亲近了呢!”
纪谦泽点点头没继续答话,过了良久他又突然开口问:“你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吗?”
杨立瑜无语,这是把她当瞎子了吗?不过人在屋檐下,她依旧得心平气和。
“能啊,怎么了?”
纪谦泽抬手,指着天空。
“其实,当你修为足够精深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它们一直在说话!”
杨立瑜内心:******,这TM又是把我当傻子了吗?
不过,无奈中的她没办法,还得继续装傻子。
“它们在说什么?”
纪谦泽满脸认真,双手也像是在触碰那些星辰。
“它们在说……说你不敢说的话,对你想说的人。”
纪谦泽嘴角带着笑意,眼神里好像有一丝向往。杨立瑜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她没想到纪谦泽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虽然看起来纪谦泽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是杨立瑜却感觉很亲近。
她忍不住问:“那少爷,你听到了什么?”
纪谦泽往后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我听到……小心,你后脚有水坑。”
“……”
我***,我信了个鬼,竟然在这儿跟你煽情!!
“真的,我没骗你。”纪谦泽继续说。
杨立瑜不情不愿的回头一看,呦呼,还真有。
她下意识的向前挪了一步,所以那个讨厌的树枝又回来了。
见此,纪谦泽笑着把杨立瑜拉到了自己那边:“你也来仔细看看。”
杨立瑜抬头,看着迷茫的夜色,看着璀璨的繁星,还真像是在一句句的说着悄悄话。
“我好像听到了!”杨立瑜高兴的说道。
“哦,听到了什么?”纪谦泽笑着问。
“它在说,谢谢你……”
第二天清晨,院里的桃树都还没醒,纪谦泽就已经叫醒母女二人,说上什么晨修课。
这是今天刚加的课程,目的自然也是有的。
就比如,装模作样、混淆视听、烘托形象等等。
当然,最重要的自然是打发时间,让本来的咸鱼晋升变成刻苦的修仙历程。
这不,那睡眼朦胧的娘俩此时都已经变成了桃花树下的坐客。
杨立瑜还算是认真,有模有样的五心朝天。
可林苑看起来却像是一个晋级的蜗牛,披头散发,嘴里还打着哈欠,睡眼朦胧间也全是怨气。
她脑袋还不时的歪歪扭扭,假发也跟着摇摇晃晃。
眯着眼睛的她,就一个扶发型的动作。
两个小时后,在林苑满身怨气的神情中,晨修终于结束了。
杨立瑜去准备早餐,林苑跑去了卫生间。
她要去洗漱,要不然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摘下假发,正眯着眼睛打算洗脸。
可是,就在她一把水抹在脸上,再睁开眼睛看一看到时候,她惊呆了。
镜子里的是谁?
哦不,那个有头发的是我吗?
她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脑袋,还有点刺手。
我滴妈呀!!
我长头发了。
这不会是做梦的吧,她猛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脸,突然想到了昨天的变态泥巴按摩,难道,那真的是在治病?
她看着镜子里那不到一寸的黑色秀发,哦,真是太漂亮了!
也许,自己死的时候可以不用带假发了……
怀着几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好心情,林苑出了卫生间。
刚出门的她就看到了正在烧茶的纪谦泽,说实话,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特别是对那个煮茶的变态……
她扭过头,打算装瞎。
可是纪谦泽却抬头看了过来,只见他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捏着茶杯,神色好像一滞。
“这是你新买的假发吗?”
林苑:“……”
好吧,看见他,真TM扫兴。
餐桌上,已经带上假发的林苑呲着牙嚼着嘴里的荷包蛋,好像是在嚼肉。
纪谦泽坐在主位上,细嚼慢咽的边吃边说:“你们二人如今已经踏上了仙途,虽是初入,但已不是凡尘中人。”
“每日的晨修,乃是我族弟子初入仙途的必修课程,你们不得有一丝马虎。”
说到这儿,纪谦泽看向了依旧在死嚼不咽的林苑。
“特别是你,记住了吗?”
林苑眼睛向上一瞟,没好气道:“记住了。”
纪谦泽起身:“记下了便好。”
说着,纪谦泽又回头:“对了,以后早膳过后的这两个时辰,便是你们的巡山课程了。去吧,不许偷奸耍滑。”
纪谦泽走了,去院子了。
林苑把手中的筷子一摆,闷哼一声,嘀咕道:“什么巡山课程,鬼才去。”
旁边的杨立瑜喊到:“把筷子给我。”
林苑递过筷子,抬头道:“你不会真相信那个变态吧。”
杨立瑜脸色一沉,拿着手里的筷子就对着林苑的小脑袋敲了一下:“说什么呢!他现在是你师傅,是我主家,放尊重些。”
林苑揉了揉脑袋,把脸撇到了一边,没有说话。
杨立瑜叹了口气,又苦口婆心的说:“小苑,我来时怎么跟你说的。你怨我不要紧,但你要信我。这个纪家真的可以治好你的病,而且,还有可能让我们超凡脱俗,成为真正的仙人。”
“这不是件小事,你懂事一些行吗?”
林苑冷哼一声,她突然觉得这些话有点刺耳,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斜着眼睛撇了杨立瑜一眼,只留下了一句话便走出了屋子。
“我不会影响你的。”
杨立瑜看着远去的背影,再次叹了口气,拿着碗筷去了厨房……
出了静心居的林苑,也不知道去哪。她在这生活了七八天,活动范围却着实不大。
不过,她也听过她妈妈说这长生山里的地形。
比如静心居这块比较平坦,南方那块山地密集,东方那块树木成群……
可是她却不知道去哪儿。
当然,按她这身体素质,也去不了哪里。
怎么说呢,自从得了病,她就从来都是病怏怏的。
就算是闲逛,娇弱的她也就走上几步就气喘吁吁了。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弱……
而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一座大山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记得那座大山,现在也知道了那座山峰的名字。
它叫长西山。记得刚看到它的时候,妈妈还指着那它告诉她,哪里就是长生山,是自己今后生活的地方。
初闻这句话,她还以为长生山就是那座山,自己以后也要活在那座山里。
可是到了才发现,是自己理解错了。长生山很大,比那座山大多了。它只不过是长生山的一角而已。
自此,她便对长生山多了一份感觉,像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像是它还不错的安慰。
不过,那座初见的山峰,那座长生山里最高的山峰,依旧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而此时,闲来无事她突然想要尝试一下居高临下,一览众山的感觉!
当然,到现在她也只是想想。
现实的话,自己这个病秧子岂不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不过,现在既然有时间,那便朝着那边走吧……
就这样,怀着无所谓的心理,林苑就这么一步步的向着长西山走去。
她是这么想的,走到哪里累了,便回去。
可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她,却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座山底下。
她抬头,好像还真是那座长西山。
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认为自己走上个一般半破天荒了,想想昨天自己被派去接纪谦泽的时候,可是走走停停走了近一个小时。
她甚至觉得,这眼前的大山,根本就不是长西山。
可是,当她登上前方的大山,踏足那陡峭的山巅,望着那一览无余的风景时,脚下的大山就好像在对她说。
“汝观吾高可为最?”
她眨巴着眼睛,突然想起来那个人说的一句话。
“你可知道美梦成真?”
她原来是不知道,可是现在她知道了。
这如梦如幻的一切,不是白日梦,而是梦成真。
她真的可以战胜,可以打败,那个纠缠她太久的梦魇、病魔!
如果说之前看见头上的发丝是安慰到话,那么现在,便是救赎。
让她看到希望,走出梦魇的救赎!
在这一刻,她激动的嚎啕大哭。一种名为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望着周围的风景,抱着不可思议的心情,把头上的假发丢向天空。
她要老天看看,那个悲伤的女孩,已经没了!!
从此,她便是另一个人,一个可以快乐的人。
她终于……正常了!!
“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在长西山巅,大笑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起身,下山了……
回去的路上,林苑却又想了很多。
初登山巅的疯狂,已经慢慢消散。
如今仔细一想,身体变好了,病就真的好了吗?
林苑摇摇头,心里是一丝疑虑,一寸希望。
但无疑林苑此时有了希望,比来时可强多了。
她看向了不远处的静心居,顺其自然吧……
当林苑再次回到静心居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开门的是杨立瑜,说实话,她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这个林苑,假发没了不说,那种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感觉也没了。
她先是惊讶,然后看到林苑满脸泪痕却笑真诚的笑脸,她开始疑惑:“小苑,你假发呢?”
林苑脱下鞋。
“丢了。”
杨立瑜满脸问号,一把拉过林苑:“到底怎么回事?”
林苑回答:“没事,就是不想戴了。”
杨立瑜没搞明白,还在那愣着。
林苑倒是一挥手:“妈,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