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默渊微怔,看向苏莳的眼神里,瞬间有了丝丝凉意:“她诬陷你,你却还要饶了她?”
幽草原读不懂唇语,也不知道苏莳在说什么。一听傅默渊的话,她顿时也惊住了。
“是!”苏莳用力点头,“嫔妾不想看幽草死。”
“为什么?”傅默渊眸光深了不少,冷声道,“你可知巫蛊是多大的忌讳。若是这件事没有朕一力弹压,今日死的或许就是你!”
苏莳打了个哆嗦,眼神多少也有点惊恐。
娴妃的计谋到底有多毒辣,她多少也能察觉到。
只是娴妃那件事,到底是过去了。她还是别让傅默渊处死幽草的好,免得小命平白无故少了一年!
“皇上。”苏莳眼神诚恳,“嫔妾的命既然没丢,那就说明幽草诬陷臣妾的伎俩失败了啊。”
傅默渊眸光冷冷扫向幽草:“即便如此,她还是动了背叛你的念头。这样背主的奴才,留着干什么?”
“可是……皇上。”苏莳唇语坚定,“嫔妾是真的不希望,这件事里牵扯出什么人命了。清从殿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不该再死其他人了,是不是?”
傅默渊眉头一跳,蓦然抬手,狠狠一拍桌子:“苏莳!”
阿筠倒抽了口凉气。
苏莳吓得够呛,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她手脚发软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跪姿,神色委屈而不解。
苏莳刚才的话语,完全可以证明,她心里清楚先前清从殿关嫔的死因。她也不会不知道,关嫔的死是个忌讳。
既然如此,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居然还好意思委屈?
傅默渊气得冷笑,抬手恨恨地指了苏莳半晌,最终冷哼一声:“悖晦的东西!你当朕整日里有多清闲,有心思来给你断案不成?”
说罢。
傅默渊径直起身,拂袖而去。
薛九功脸色复杂地看了苏莳片刻,赶紧也跟着傅默渊一起出去了。
唯有苏莳睁着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傅默渊的背影。
就连阿筠迷糊了一会儿,也渐渐明白过来。
她凑到苏莳身边,小声道:“小主。您方才呀,不该跟皇上说那些的。”
“阿筠……”苏莳拿过纸笔,边比划边在纸上写字。有些事情,她是真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阿筠倾身到苏莳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十之八九是因为,您提到了清从殿里先前的主子,关嫔娘娘吧。”
“关嫔?”苏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周常在拿来威胁过自己的那个女子,“可是,关嫔不是已经死了吗?”
阿筠叹气:“就是因为她死了,才会被如此忌讳的呀。”
苏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幽草从方才傅默渊下令要杀她的时候,便已经僵在了那里。直到这时,她终于回过了神,捂着脸嘤嘤啜泣起来。
苏莳回过神,看向幽草,忍不住叹了口气。
即使她心窍比旁人少一窍,看见刚才的形势也不难推断,幽草和娴妃是勾结在一起的了。
阿筠气恼地大声质问:“幽草,你为何要和旁人勾结在一起暗害小主。”
幽草哽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阿筠气得厉害,上前揪起幽草的领子,“方才娴妃娘娘说的你也听见了,那可是天大的罪名。咱们小主,差点就死了!”
“奴婢……”
幽草语塞,只能继续哭泣。
苏莳见状叹了口气,摆摆手,在纸上写:“阿筠,算了。”
阿筠气恼:“小主!”
苏莳只是摇头。
看来幽草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说实话了。既然如此,再问又有什么用呢。
此时,薛九功忽然去而复返。
来到苏莳身前,他笑眯眯地躬身请安:“奴才见过苏小主。”
苏莳点点头,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
“方才皇上走得急,忘了带走这个宫女。”薛九功指了指幽草,“奴才是来将她带走的。”
苏莳一听,顿时一口气提到了胸口。
她想了想,怯怯地写:“幽草不会死吧?”
薛九功看见那清秀的字迹,一时哑然。
他对苏莳了解不深,原以为苏莳和其他嫔妃一样,方才只是想要在傅默渊面前树立自己宽容大度的形象罢了。没想到……这苏常在,居然是真想救下幽草这条命?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薛九功咳嗽一声,“圣上自有决断。而且,皇上的决定,也是不容人违背的。”
苏莳无奈:“那好吧。”
薛九功笑道:“既如此,奴才便将这婢子带走了。”
他冲身后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会意,走上前来,直接拿麻核堵住幽草的嘴,将她带走了。
苏莳担忧地看着幽草的身影,许久许久。
薛九功很快将幽草带到傅默渊跟前,取了她口中的麻核。
傅默渊低头看着啼哭个不停的幽草,眸光阴冷:“是娴妃买通你的?”
“奴婢……”幽草语噎,不敢攀咬娴妃。
“你以为你不说,朕就不知道了么。”傅默渊冷笑,吩咐薛九功,“这奴婢的舌头没用,剪了。”
“是。”
薛九功躬身,看了小德子一眼。
小德子拿了剪刀,往幽草身边走来。
那剪刀的刀刃锋锐雪亮,幽草一看便吓得大喊大叫起来:“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此事的确是娴妃娘娘做的主,奴婢只是听命行事!皇上饶命,皇上您饶命啊!”
傅默渊看了小德子一眼,小德子退下。
“你这话,倒是不能说给外人听。既然如此,那便……”杀了吧。
傅默渊顿了顿。命令说到一半,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张圆圆的、有些憨傻的清秀面容。
思及此,他改了口:“既然苏常在不想让宫里见血,幽草这条命,便留下吧。”
幽草松了口气,瘫软在地。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傅默渊淡淡道,“小德子去拿哑药来,给幽草灌下去,再打断她一条腿。从今天开始,她只能在浣衣局里,做最下等最辛苦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