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原本在风月场所喝花酒的秦王小世子,此刻,正被老王爷姜嵩派人抓了回来问话。
“我听说你经常去见柳太妃。”
姜嵩眼神威严地盯着自家孙子,沉声问道:
“你觉得,许公公跟那两个小宫女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道的关系?”
越来越多的大儒都一致认为,许公公的心说,是圣道之基,完全有可能成就一位文圣。
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绑架延福宫的宫女,索要许公公的心学手扎。
事关大魏儒门中兴大计,姜嵩不得不重视。
他甚至在怀疑,这件事有可能是三党干的。
成就文圣的诱惑,读书人为此做出不要脸面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爷爷,许公公跟烟云烟月走得确实挺近。”
姜仁通正色说道:
“但要说拿这两个小宫女为筹码,勒索许公公的心学手扎,她们在许公公心目中还没有这个份量。”
“孩儿曾经在吟香梅试过许公公,他对美色完全没有半点兴趣。”
“我想这应该跟他的太监身体有关。”
宫里以前是出现过心理不正常的太监,拿宫女狎戏取乐。
但许公公肯定不是这种人。
“既然这两个小宫女一点都不重要,那为何许公公还要亲自出面,冒险赎人?”
姜嵩眼显费解神色,思索着问道:
“心学是他所创,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部新儒学的重要性。”
“而且这很可能是有心人针对他设的一个局!”
“即算他是真是那种义薄云天的豪杰,可两个无关紧要的小宫女,根本够不上他为她们舍身取义。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除非,许公公把这两个小宫女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
否则,就太不合常理了。
如果许公公真要是对女色有某种特殊的嗜好,反倒是件好事。
人,就怕没有弱点。
“爷爷,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拿这种事来打击东厂?”
姜仁通若有所思地说道:
“毕竟,现在东厂的风头太盛了,俨然有压过朝堂六部的态势。”
“若是有人想压压东厂的风头,在背后搞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试想,如果许公公或者东厂,对这件事置之不理的话,坊间关于东厂的各种猜测,是不是得多打几个问号?”
秦王世子姜斐在一旁点头接话:
“父亲,我觉得通儿这个分析很有道理。”
“树大招风,东厂这段时间的确蹦哒得太欢了。”
“更主要的是,宫里那位,借着东厂的扩张,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势。”
“如果再没有人出来敲打敲打,长此以往,那个位置,大家干脆都别争了。”
“老老实实当个太平王爷,省心多了。”
让一个女人骑在一群大男人头上拉屎拉尿。
呵呵,若是别人都能忍,我秦王府同样也可以忍。
就怕有人坐不住,忍不了。
秦王姜嵩眼含深意地瞅了儿子一眼,见他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望向帝都北边,老秦王不动声色地轻轻点了下头。
……
禁军北郊大营。
燕王姜棣在大将军武原林的陪同下,对所辖各部的武备训练、军需物资储备情况,细致地巡察了一圈。
此刻,这一行披甲戴盔的武将,刚从一座粮草仓库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王爷,大将军。”
一同作陪的兵部中郎刘永全,沉吟着说道:
“东厂要在军中各营设置监军,代陛下督导大魏所有军队。我大魏立朝六百多年以来,还从没出现过这种事。”
“职部认为,这是陛下想要掌兵权了。设置监军,就是在试探军队的反应。”
燕王说要刘家当年蒙受的不白之冤翻案,却迟迟不见动静。
一旦让陛下把军权回收,燕王和宁王,立马就都成了没有爪牙的病猫。
届时,朝堂上更没有再敢提当年“刘案”一个字。
那我刘家的冤情,只怕就永远都难得到昭雪了。
“陛下选择了一个非常恰当的有利时机。”
武原林的眼角余光斜瞄了刘永全一眼,神情淡然地说道:
“皇家掌兵,符合历朝祖制历法。只是现在陛下年纪还小,也不懂兵不知兵。所以先帝才会让王爷和宁王爷分兵代掌。”
“凭心而论,三党在朝堂上把陛下压制得确实有些太过。难免会激怒陛下做出反制。”
“虽说陛下现在还是个小女子,但她毕竟是先帝钦点的大魏皇帝。”
“身为帝王,皇权出不了皇宫。被朝堂文臣武将逼急了的陛下,不论做出怎样的决断,我都觉得正常。”
刘家的冤案,真的冤吗?
呵呵。
如果没有任何把柄,为什么会有线索指向刘家?
先帝当年需要杀鸡儆猴。
而当时的环境下,只有你们刘家才具备成为那只鸡的一切条件。
所谓的冤,只不过是你们刘家犯下的错,被当年的仁宗先帝无限放大了而已。
燕王打着替刘家翻案的幌子,实则只是想找一个跟陛下翻脸的理由。
而你们刘家是真的只是欺陛下年幼,想利用燕王帮你翻案,还是另有图谋,现在还真说不清楚。
燕王举兵造反,引发大魏内战,对谁最有利?
身为先帝钦封的当朝大将军,武原林由不得他不多寻思几个为什么。
“姜灵想掌兵符,那她也得有这个能耐才行。”
燕王姜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表情,古井不波地缓缓说道:
“东厂已经渐渐演变成暴风眼,成了各方势力角力的焦点所在。”
“本王不得不承认,姜灵确实是挑了个有大能耐的人,让她从一颗棋子,变成了下棋的棋手。”
“监军,呵呵,东厂的那位许公公,还真是个有想法的人物。”
“眼下大势在他手中,连素来强势惯了的秦王,也只能将南北镇抚司拱手相让。”
“本王若是拒受宦官监军,势必招来非议。甚至还有可能被儒门新晋的那三千心学门徒,联合起来口诛笔伐。”
说到这,燕王姜棣禁不住嘴里“啧啧”感慨,喟然长叹道:
“心学还没正式确立,就有三千儒生门徒,哭着喊着此生生死相随。”
“儒家开宗立派,非亚圣不可为。他许守云区区一个小太监,何德何能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