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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螳螂黄雀(1 / 1)

月上中空,繁星暗夜,荧荧烛火,千盏万盏灯光添的本该是人间暖意,然而却是暖意不足,繁复算计频频。或许并非刻意,或许并非生来十恶不赦,终究是哪一步走岔了吧。

至此便是一步岔,步步岔,笨拙,执拗,愚蠢的找不着出路,上赶着至此无归。

你可曾听到谁的叹息,那般清晰,那般无奈。

大抵你早已被警醒了吧,只是不肯承认,于是你歇斯底里,于是你着魔成疯。

你想象着自己是这黄雀,岂不知螳螂捕蝉,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这黄雀到底谁属。

你将灭亡。

因为,你已疯狂。

“不见。”雕花窗棂里传来一丝凉风,引的烛火欢腾的跳跃着跳跃着,忽而只余一缕青烟。月光破窗洒在了桌上的画作上,画上女子眉眼下的红色泪痣已然被覆了墨色,逍遥王皱了皱眉,兴致缺缺的停了落笔动作。

“可沧小姐说,她知道的事儿只当面与王爷说。”关窗,点燃烛火的动作被那护卫一气呵成。

“终究是不及她万分之一。”逍遥王提起桌上画作就着灯点燃,火苗一点儿一点儿的将画上女子吞噬成烟灰。那侍卫并未听明白,自家王爷叹息的是画上的兰沁不及其真人万分之一,还是沧玉琼不及兰沁万分之一。

室内安静极了,烛火忽明忽暗,连带的屋内人也是忽明忽暗。那护卫在静候自家王爷安排,而逍遥王却陷入了沉思。

五皇子季椿府里的一动一静他皆看在眼里,明白此次无论是流月还是沧玉琼到底不会善终。而向来诸多事务皆是牵一脉而动全身,流月这根弦断了,与流月有牵的凤祁大长老这根弦必然也会逼得凤祁不得不强行处理掉,因为大长老一脉一旦明面上反了,与凤祁一族而言将是后患无穷。

凤祁大长老一脉至今之所以敢不将凤祁嫡脉族长放在眼里,便是因着他在凤祁一族枝丫繁盛,盘根错节,凤祁族长纵使要处理他,也只能一点儿一点儿的来。

这也是凤祁族内,以凤祁族长为代表的稳健派,与以有煞神之称的凤祁少族长为代表的冒进派在此事上意见统一的原因。

可凡事并非只有内因,外因时常也会让人万劫不复。对于凤锦一事袁太医并未说谎,至少流月身上所着凤锦染料的确有问题,然凤锦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终究挡不住有心人以凤锦为引,获一箭双雕之利。

首先凤锦出自凤祁一族,凤祁大长老显然不会害自己的掌上明珠,那么便是凤祁族内有人要害她,在凤祁一族与凤祁大长老不合之人,不用脑子便能想得到。

对于凤祁大长老而言,不管是否此事有人挑拨或蓄意陷害凤祁嫡脉,均非他要考虑的问题,他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名正言顺控告凤祁嫡脉不容人,揭竿而起的机会。

而如今有人将这机会送入了他的手中,他求之不得。

对于凤祁嫡脉想要稳中求胜,一点一点蚕食凤祁大长老势力的愿望终究被打乱了,这次凤祁一族的内动,他们避无可避。

凤祁一族急着应对内动,市面上的凤锦因着染料问题信誉一落千丈,家家店面门前由原先的人流络绎不绝,布匹供不应求,到如今的门可罗雀。

虽说凤祁一族使出百般手段挽回,但对方却是见招拆招,以轻、薄著称的软烟罗迅速代替了凤锦,之前万金难求的凤锦,如今卖白菜的的价格还要被人挑挑拣拣,可把视财如命的凤祁文宵公子气的好几日下不了床。

这第二只雕,便是让五皇子季椿断了他费心经营的凤祁大长老这一臂膀。可见以凤锦做引之人明显相信凤祁嫡脉就算是损了筋骨也绝不会输给凤祁大长老一脉,但说到底,他到底是要逼着凤祁一族损了筋骨。

甚至那有月下仙之称的青木国师连避也不避,直接打出其旗下软烟罗。

而此人如此大动干戈,却仅是为了一女子,一位名为兰沁的女子,这一点他也是不避,招招摇摇的为她送去重兰锦做的衣衫不说,还曾月下仙姿态十足的道:“这世上女子万千,也仅有惊华仙子兰沁小姐才属真绝色。”

故而,无论出于何种缘由,逍遥王都不会再去触及沧玉琼这根线来给自己惹祸上身。

当年宫家大小姐宫千雪虽说与他有救命之恩,可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算计。如今人已亡,他可以不去计较那些算计,但救命之恩他终究是了了,他不欠宫千雪什么,更不欠其妹妹宫千凡也就是如今的沧玉琼什么。

还有一点,是逍遥王不敢也不愿承认的,因为他明白,于兰沁,他此生终究什么也得不到。

逍遥王以为人最无助的便是见了比不见更痛,后来才明白,最痛的其实是永远看不见。

逍遥王自懂事起便装疯卖傻,如此至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连他自己也辨不清何为真他,何为假他。

画上那女子动了他的心,并非因她容貌绝色,而是他说了句她真可怜。而她用那双总是沉澈潋滟而又漠然的双眸回视他片刻后,一笑生百媚的笑容夹杂着凉薄的神色,语气漠然的道:“你又能比兰沁好到哪里,终究也是可怜、可悲。”

逍遥王承认,他虽生的尊贵,却是至小被他父皇的宫妃算计,被自己的亲兄亲弟排挤,但即使如此,也不曾有人对他说一句他很可怜,更无人敢如此不将他当回事儿的说他可悲。

他当时什么感觉来着?

怒意四起?恨不得捏死眼前这胆大的女子?

不,最深切的感受应该是被这句毫无掩饰的真话戳的他心窝子疼。

兰沁说她不可怜,从来都不。因为她无论在何时都有选择的权利与机会,有些是她的身份与她的,有些是她身边的人与她的,可她最后走的却是这样一条不归路,尽管如此,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逍遥王不同,他若要生存,便只能如此装疯卖傻,以至于有时候他自己全然糊涂自己是真疯真傻,还是装疯装傻。

“不见。”逍遥王展开一张宣纸,靠着回忆忆着那女子痴、嗔、怨、怒以及那份对他毫不掩的的嫌弃神情。记忆里的画面跃然纸上,可是他却画不出她的全貌。

纵然他画艺超群,除了当年钟离两位公子,自诩天下无人能及,可无论是她带面纱时沉澈潋滟而又漠然的双眸,还是她去掉面纱时显然被上天厚爱的面庞,他终究连她那五分神韵也画不出。

突然烛火又是一阵欢快的跳跃,逍遥王落了画笔,潋神将一幅幅画作燃了烛火,火苗映着他的面庞,寂静的夜里,他将自己定格成一副画卷,画卷里除了寂寥还是寂寥。

沧玉琼一袭黑色斗篷破门而入,逍遥王头也未抬的挥了挥手,示意一众护卫出去。

沧玉琼取了斗篷落坐桌旁,自顾自斟了杯茶水,嗤笑着望了眼逍遥王手里的画作,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这是沧玉琼第一次在逍遥王面前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自己的嫉妒与怨恨。她惯有的俏皮之色已无一丝,纯真也无一丝,有的只是爱而不得的苍凉。

“我们都一样。”这句话她说的比她的面色更苍凉。没有装纯,没有扮俏,是真正的沧玉琼。

是啊,或许因着他们都一样,一样长久的活在谎言,活在装疯卖傻里,才会让她在第一次见他时便动了心。以前有她的姐姐宫千雪,她可以忍,可以让。

可她兰沁凭什么,自从她出现,她沧玉琼的一生便被扰的一塌糊涂。

她沧玉琼也是六大家宫家堂堂嫡脉小姐,如何同为六大家钟离家大小姐的兰沁便比她高贵,如何她沧玉琼就要成为她的垫脚石,如何她沧玉琼看上的总要被她插一脚。

“你说,你与本王一样?”逍遥王将眸光从已化为灰烬的画作上移至沧玉琼面上,神色冷冽,言语冰冷。

沧玉琼看着他如此表情,听着他这般言语,终于发现,眼前这位她爱慕了多年的男子在她面前从来都以本王自称,而非“我”字。

他看她的眼神,甚至比不上他方才看着那摊灰烬温柔。

“你心中可曾有过我?”沧玉琼站起身,眸中凄色浓浓。

“本王以为你是聪明人。”逍遥王拿起一本野史,落了眼眸在书本上。

沧玉琼听罢,忍住眼中泪意。

她望着眼前看书的男子,是初次见面时他于落红树下浑身染血,是将养身体期间他清风谈笑,是离别时他说“如你这般娇俏、纯真的姑娘怕是世间少有。”

当年情窦初开的她问:“你喜欢这般的女子?”

那男子神色未变含笑道:“纯真难得。”

她自那时便发誓,她此生要一直纯真、娇俏,尽管后来她的心变的千疮百孔,可她仍旧挣扎着至少面上能永远纯真、娇俏。

直到八年前,他在她与姐姐宫千雪之中只能救一人时,他毫不犹豫选择姐姐宫千雪,她也不曾真正怨恨他。

不,与其说不曾,不如说她怨恨不起来,她想,自一遇见这男子,她就变的可悲了吧。

但凡这男子当年救下她时,允她留在他身边,哪怕仅是依着她为他一句话而“娇俏、纯真”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因着他当年因着姐姐宫千雪的情分,只要他当时肯留她在身边,她便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你答应过姐姐要照顾我的,你答应过的,你怎么可以负了姐姐。”沧玉琼一把拍掉逍遥王手上的书本,冲着他怒目相视,嘶吼声歇斯底里。

“负了?”逍遥王连眼皮都未动,勾了勾唇,唇角露出一丝嘲讽。

“对,负了。二皇子喜欢我姐姐,可你从中作梗,姐姐一心待你,你怎么可以负了她。”沧玉琼扯着逍遥王衣衫。

“哈哈……”逍遥王仿若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本王不否认宫家千雪有几份儿善心,可她的心计还真是远非你可比的。”

“心计?”沧玉琼瞪大眼睛盯着逍遥王,眼里是不可置信的愤怒,“宫家大小姐身为医者,良善之心天下人皆知,何来心计一说。”

逍遥王并未回答,只是望着沧玉琼道,“若说隐世里的宫家当年来不及救太医院宫大人,你可曾想过为何他们不出手救被充奴充婢的你与宫千雪,甚至还要对宫千雪赶尽杀绝?”

“都是隐世里宫家的错,是他们弃了我们……”沧玉琼突然蹲身,捂着自己的耳朵,一副任何言语她都不愿去听的模样。

“看来你也不蠢,”逍遥王面上全是残酷,“宫千雪当年搭上了老二,可当时太子身后有素和,身边有风头正盛的钟离家大公子,而老二对太子素来敬重。宫家千雪看得出,老二对她有真心不假,可要老二为了她与六大家族的宫家为敌,显然老二不会如她所愿。

因为老二是太子派,他的所为多少会影响六大家族对待太子的态度,说的长远些,便是太子日后待六大家族的态度,以及太子将引领季氏王族以及六大家族,甚至大启走向何方。”

“……你早就知道?”沧玉琼松了手,瘫坐在地上,“你是故意接近我姐姐的?”

“宫家千雪救了本王一命不假,但本王八年前答应她救你时,便已然还清。至于后来与她相交,不过一场利弊权衡。本王不愿老二真心错付,走上岔路,你姐姐认为本王比起老二更能助她成事。”

“什么真心错付,二皇子不过是看中宫家势力,为了让他的母妃在宫中的日在好过些罢了。”沧玉琼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利用有之,真心有之。无论是六大家族还是季氏王族,嫡脉子孙向来以责任为首要。”逍遥王似是感慨。

“若是人人如此便也罢了,可为何她兰沁不同,她的两位兄长生时恨不得替她过完一生,死时替她安排好了所有身后之路,只要她愿意,她便可以安然一生。而我宫千凡,同为堂堂宫家嫡脉,为何生时被宫氏所弃,‘死后’还要再次被弃。”这份儿不甘,沧玉琼是扯着嗓子喊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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