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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昔年茶梅(1 / 1)

南容无一是何种性子,兰沁不是不知,于他的决定,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抗议过,从来无果,只会让他更难过。

兰沁很不愿看到别人难过的样子,而且还是南容无一这个向来欢喜少的自家师哥。

其实,对宫家夫人说的那句,“其实他找不找到当年季氏皇族诬陷我宫家用错药导致西宫太后崩的证据也没什么,左右不过季氏皇族替我宫家清理了门户……他到底是我宫家百年一降的续命命格之人。”

兰沁很是想问一问,若非南容无一并非宫家百年一降的续命命格之人,若非是宫家唯一嫡子,就他那不甚体面的身份,是否也会被她说为是季氏皇族替她宫家清理门户之流?

可到底,人之所以言语是想要达到某种效果的,宫家老夫人的精明强势并非她兰沁能如何。

无论宫家二子当年如何,但到底早已是一捧黄土,人已逝,站在相反或旁观的立场,宫老夫人说那句清理门户或许没有问题,可作为一个亲人,终究是无情了。

话不投机,半句也嫌事多。

在如此情形下还要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之言语,不过是给对方添堵、不快,不过是为某些事增加了不必要的阻力,除此倒也并非有多大用处。

更何况,兰沁向来是懒的,与其在唇舌间浪费精力,倒不如着手去做那该做的,能做的。毕竟唇舌之力大多时候讲究的是清楚,并非炫能。

屋外的风到底凛冽,宫家老夫人后来的话语还在兰沁耳边徘徊,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寸骨头都冷的厉害。

宫老夫人可谓是先礼后兵,她说,“老身当年便听闻,钟离夫人诞下一对龙凤胎,两孩子模样出奇的相似。我那长子路经安阳,回来后还直夸未曾见过那般模样好的孩子。

钟离家家教向来严苛,兰沁小姐又有千年书香世家的外祖,如今看你的通身气派,倒是不辱钟离、素和两门。

此语与兰沁小姐言说,本是不妥,奈何我家无一那孩子性子倔,家中长子也是由着他,老身实在无法。

可无一那孩子生来便是要肩负起我宫氏一族的,这些年任他胡闹也是闹够了,该回来了。

老身知道兰沁小姐在我宫氏毒医谷数年,与我那孙儿朝夕相处,相待自与别人不同。可看兰沁小姐礼数不缺,言行有度,想必亦知婚姻之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我那孙儿对你不一般,但到底未经我宫氏点头,诸多不妥,小姐当明白。

其二,兰沁小姐现如今既然已被指婚太子妃,无论你是何种心思,早晚是要进太子府的。小姐看在我那孙儿这些年对你诸多照顾的份儿上,想必定会想要我那孙儿好的。

其三,兰沁小姐当知我那孙儿是要与你续命的,可万事万物皆讲定数,违逆天意之事到底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续命之术乃我宫家禁朮,按照族规,未经族内同意,我那孙儿是要被逐出宫家的。

为了宫家,为了我那孙儿,为了你,还望小姐高抬贵手,想必小姐也不愿因你,而让素和、钟离与宫家生了嫌隙。更何况如今季氏皇族虎视眈眈,虽你到底是季氏皇族北郡王府郡主,可看在钟离待你不薄,素和待你不薄,我那孙儿这些年对你诸多照顾的份儿上,想必你也不会为这忘恩负义之事。

若小姐真要这般,可是要遭天下人唾弃的。想你那钟离的父母兄长也会死不瞑目。”

兰沁如何敢因自己所为,让父母兄长不能瞑目。

这些年,她所走每分每寸,都要思一思是否会对不起父母兄长昔年教诲,她如何敢对不起他们。

尽管是冬日,这院子里也尽是药香。

门外的护卫见是兰沁,先是一愣,一边先去通报,一边让另一旁的护卫直接领她入内。

屋内一团温热。

原来不止南容无一在,宫无凌也在。

许是坐在炭火盆子旁边,又许是回到了他自己的家,南容无一面上那往日里冷冷的神色淡去不少,只是在病中,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宫无凌总是淡淡的面上也被红焰焰的炭火映上了淡淡的绯色。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风寒可好些了?”

两人的话语同时出口,同时怔愣。

倒是兰沁轻轻笑了笑,边伸手在他额上想试一试温度,边回答道,“要去代北,听说你染了风寒,不远,过来看看。”

南容无一的额间很暖,她收回手在自己的额间做对比时,方才记起,她的温度如何能给他做参考。

宫无凌在两人面上望了一来回,便潋目端起茶杯。

可当他抬头看见将手放在自己额间,沉澈潋滟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的兰沁时,他清楚的从她面上看见了一抹悲伤。

在栖溪,在安阳城外,宫无凌见过各式各样的兰沁,却从不曾有一次见过会悲伤的兰沁。

他鬼使神差的起身,将兰沁放在额上的手拿过,落在自己额上。

做完这一动作,不仅他愣了,连兰沁与坐在对面的南容无一也有一瞬发愣。

宫家无凌这洁癖的性子是出了名的,但凡有人触到他,哪怕是一抹衣袖,他都恨不得回去后将自己洗个千八百回。

“试出来了吗?”宫无凌的语气加表情仍旧是淡淡的。

“还是有点儿烧,”兰沁顺势收回手,转头向南容无一,“吃药了吗?”

“等会儿。”南容无一倒了杯热茶,扯了兰沁衣袖坐在一侧。

“无凌去煎药了。”宫无凌揖礼,转身离开。

南容无一将炭火盆子的火添旺,微微卷起兰沁衣袖,给她取暖。

总是这般。

无论是在宫家的毒医谷,还是在自青台峰落崖后的谷里,又或者在安阳城外的竹林。

他总以他冷冷的方式无丝毫疏漏的待她。

兰沁想,她总过于依赖他了,当了亲人一般来依赖。

可他到底并非她的亲人,他为何非要成为她的亲人。

宫家老夫人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与兰沁谈话的,这并未有差。

但说到底,最终要做何种决定,也不过是作为当事人的兰沁与南容无一。

“听说皇上已经找到宫家百年一见续命命格之人线索,并派了安阳公主驸马萧印来探查?”兰沁端着茶杯晃着杯中水,碧色的茶水沿着杯壁来回起伏。

“嗯。”南容无一似乎并不想说太多。

兰沁知南容无一不想让她想太多,若是往常,兰沁便也不会再问下去,可今日,哪怕是最后,她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

“能给沁儿说说实话吗?”兰沁笑笑,“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有清茶在手,又有无一师哥这般玉树临风的美男在侧,正当闲话时!”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南容无一对于兰沁的了解胜过他自己。

虽说兰沁心情好时,偶尔也会这般调皮,可南容无一知道,她的好心情,不会在今时。

自兰沁从中州离开后,她的整个行程,南容无一没有不派人跟着的。方才他看有人靠近门前,却又立马离开,怕是回来复命之人,被宫无凌借口不便喊离。

南容无一知道今日的兰沁很是不对劲,但他更明白,有些事,若兰沁不愿说,任凭何人百般手段,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无事,朝中有任志峰,青木国师,他们暂时找不到我身上。”南容无一将兰沁杯中的茶会倒掉,又给她添了杯热茶。

“那宫家呢?皇上岂会轻易放过?”

“续命之术在宫家,具体方法并未外传,到底主动权在我宫家,不过花时间耗罢了,”南容无一顿了顿又道,“况且人人皆知,续命之术需在命尽之时,皇上也不过是在找。”

“你们要用别人去替代?”

“嗯。”南容无一抿了口茶。

“是那线索里的人?”

“嗯。”

“可线索是任志峰说给皇上的,他当真可用?”兰沁到底有些担心。

“沁儿不必担心,虽说青木志在私心,任志峰志在大启,但于此事,他与青木同等可用。况且我宫家到底并非随意可拿捏之流。”南容无一似乎想扬起唇角笑一笑,可他到底是不会笑的模样,只是眉眼里溢出些暖色。

南容无一很少有这般愉悦的神色。

“看来宫家到底能让他不若安阳那般满是风霜色。”兰沁暗暗想,“如此倒好,只要他心里有悦,若她真有能力让他远离这风霜,也好了了一桩心事。”

北风呼啸,偶有枯叶在枝头贪恋着不肯离开,任凭风扯着它呼啦啦的作响。

南容无一望了眼屋外,起身道,“外头冷,你待在屋里,我去下碗面。”

“你风寒还未痊愈,想不想喝粥,我会煮粥,”语毕,兰沁突想起南容无一曾嫌弃自己煮的粥太稠,很有自知之明的微微笑了下,继续道,“若是觉得我煮的粥不对味,让厨房里的人去做也行,你也坐了好大一会儿了,要不先到床上躺着歇息歇息。”

“我几日不曾用东西,想吃碗自己煮的面,你陪我。”南容无一知道兰沁的软肋在哪儿,若说要给她煮碗面吃,她定然会嫌麻烦。

兰沁何尝不知南容无一的心思,但看着他少有这般悦色时,终究不忍心抚了他意,放了茶杯,起身道,“那我给你添柴火。”

“这里只有一个厨房。”南容无一转头看向兰沁,眉眼里暖色中显出一丝亮光。

对啊,她与他添过那么多次柴火,烧的也不止一个厨房。

兰沁突然觉得,他们的相遇,一定是哪里错了。

或许是相遇的时间,或许是相遇的地点,或许是相遇的方式,总之一定是哪里不对,她总在欠他的,他总是无望的让她欠。

南容无一什么心思,兰沁并非不明白,只不过一直在装不明白而已。

或许对于装明白兰沁,南容无一也是清楚的,可他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兰沁不知道这般情形何时会是尽头,或许她真有能力让这所谓尽头来的早一些。

毕竟,对于很多事,晚痛不如早痛,早早扯断,于人于己也是放过。

面条的味道一如往昔,碗里的热气氤氤氲氲。往日的光景在那氤氲的雾气里渐渐清明。

最初,他教她识别药草,他监督她背诵医经、毒经。

因着他的面上总是冷冷的,兰沁开始时还有所忌惮,药草识的仔细,书背得也认真。后来发现他虽面色冷冷的,但心肠其实不硬,渐渐的开始找百般借口犯懒。

她坐在门外等兄长来看她与穆轩时,他若在谷里,一定会陪着,等她看着兄长的影子扑过去时,便会悄然离开。

她说她想吃二哥做的面,他学着做了。

其实兰沁每每吃着这面条时,都想告诉南容无一,二哥只给她做过一次面条,还糊了。

她自此记住了那味道,暖暖的,仿佛里面还有二哥的影子。他眉眼含笑的摸着她的头说,“不好吃,沁儿别吃了,二哥给沁儿做别的。”她贪恋那份儿怜惜。

多少个烛火跳跃的夜晚,他听她一首首的抚曲子,看她一副副的画画儿,陪她一本本的抄书。

多少个寒梅时节,他拉着她去煮茶赏梅。

多少次,他将熬制好的药一分两半,陪着蹙紧眉头咽不下药汁的她一起咽。

回过头时,她已然欠了他好多。

回过头时,她有诸多痛,他都在身边。

面碗撤了,复又上了清茶。

屋子里除了炭火的温热,更染上了人的暖暖气息。这般光景,总让人心生眷恋。

可那屋外的寒风仍旧呼啸着,哀嚎着。

兰沁明白,这屋内的温度不是她的,她的温度在屋外。而这一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着她的咎由自取,她不仅咎由自取,还牵扯了太多人入了这局。

她不敢再去想这些路走的是错是对,也不敢想如何才值得,她只知道,她选择了这般走,走的不后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闹得太多人不安。

“师哥,你想回族吗?”到底兰沁问了出来,面上含着笑意,仿佛只是在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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