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新生 第十九章 谈心
戈帧明冷着脸一张脸不想说话,这明显是借题发挥。说不定就是在办公室看到的剧照引发了这件事儿,虽然是活跃在圈子里的人,并不能代表褚玑就能够容忍身边的人也这样。就算是逢场作戏,都不许做出出格的事情。她本人就是这样,连带就是要求身边的人跟她一样。
“我想去买点东西。”褚玑望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
想起苏荻跟自己说的话,说是贺蕙蕙居然跟唐正亚在一起。如果确有其事的话,会毁掉贺蕙蕙的一生。戈帧明就算是唱得再不好,还有一个百年梨园世家的光环笼罩在头上,而且又是京剧院的院长。单单就是这两条,也足够他招摇一辈子。而贺蕙蕙的一生才开始,花费了很多心血才让她舞台正中间,甚至不许有人超越过她。
如果她自暴自弃,或者以为唐正亚是适合她的男人,那简直就是大错特错。唐家要的不过是一个年轻漂亮,能够给他们家生儿子的女人。而贺蕙蕙不行,不能让她走上那条路、
“哪里停车?”戈帧明从后视镜里看着邻座的她:“燕莎还是西单?”
“王府井就行,你跟丫丫先回去。”褚玑看看手表,拨通了电话:“我是褚玑,如果贺蕙蕙今天没演出的话,你带着她一起到金鱼胡同的谭家菜馆等我。”
褚玑很快挂断了电话,戈帧明看着她:“又要干什么?只要你去金鱼胡同,肯定没好事。”
“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褚玑看看手表:“估计那边塞车,你干脆送我去地铁站,坐地铁过去不堵车。”
“什么坐地铁?”戈帧明声音一下高昂起来:“有什么你就说什么,犯不着这样子冷着脸。”
“我没什么要冷着脸的,回来几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我也犯不上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从来不认为女人是要围着男人转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褚玑从包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燃以后深吸了一口很快吐出接连的两三个完整的烟圈。
“够了。”戈帧明一下抢过褚玑手里的点燃的烟,没想到被烟头烫了一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出窗外,手掌被烫得发红。忍不住深深吁了两口气:“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是为了某个男人活着,不管是谁都改变不了你的生活轨迹。好像除了丫丫以外,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在乎。有人说女人会为了钱活着或是依附别人,可是你根本不需要。只要你想赚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的脚步。”
“说完了?”褚玑扭着头看着窗外:“那边有人等我,今天这次见面很重要。”
“我什么就说完了?”戈帧明猛按了两下喇叭,褚玑最不喜欢有人开车的时候无缘无故摁喇叭,厌恶地扭过头不搭理他。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高兴或者是有什么你说出来就行了。你不高兴不让人知道别人知道原因,那你就只有一个人生闷气,谁也不会去想你为什么不高兴”戈帧明放弃了摁喇叭,继续朝前开车。
“这跟别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情绪变化。”褚玑从包里拿出一瓶即食燕窝熟练地扭开,坐在车里吃起来。
戈帧明叹了口气,明显的就是今晚请人吃饭,她自己却不打算多吃一分一毫。所以提前拿出一瓶燕窝垫肚子:“好了,晚上回家想吃什么?让阿姨先给你炖出来。”
“不知道,说不定晚了我就不回去了。”褚玑看看手表,瞿滢没有打电话过来,说明已经找到了贺蕙蕙,而且贺蕙蕙肯定是晚上没事,要不瞿滢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最好的票,然后告诉自己去长安大戏院看戏。
“不回家,不回家你去哪里?”戈帧明忍着气,褚玑绝对能够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叫人最容易发火的话来:“你少给我想那些不相干的事情,要是你敢夜不归宿,明天我就会让你的名字出现在我们家户口本上,户主还是我。你信不信?”
“到了。”褚玑让他把车停在王府井步行街的入口:“好了,我自己过去。”
“你办完了事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戈帧明想起自己在王府饭店长期签订的那件套房:“我们在王府饭店楼上的套房等你。”
“不用了,我自己知道该做什么。”褚玑打断他的话:“这边的事情如果不处理好,我绝对是不会回去的。”
“好了,我知道了。”再纠缠下去的话,恐怕褚玑随时都会变脸。看着褚玑拿着手包下车:“电话忘了。”
褚玑转身接过手机:“我没你想得那么爱生气。”
“还说不生气?”戈帧明看到褚玑唇畔漾起的一丝笑容,那种带着狡黠的意味很明显就是在告诉自己,这一回合她似乎又赢了。
这个女人不是不喜欢生气,相反的是很喜欢生气的,尤其是遇到跟自己相干事情的时候就会变得相当敏感,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得到的结果。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预先告诉自己,必须要有相当的承受能力,要不绝对会被她活活气死。气死了以后,他还会说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至于真的有没有关系就是见仁见智了。
后面的臭小子睡得还真是好,每次遇到这种情形这个小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装睡,也不知道这种本事是跟谁学的。
谭家菜的老板看到褚玑很有些意外:“这么冷的天,怎么有空过来?今天也是巧得很,居然有你喜欢的菜式。而且还不是别人预订的。”
“我这么有口福?”褚玑笑起来,跟谭家菜的老板就像是一家人一样熟稔:“今天想请两个朋友吃饭,着京城里除了您这儿我还真想不出又哪儿能够有我想去的地儿。”
“你少说嘴,哪次你到了我这儿肯好好吃点东西。不是减肥就是节食,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长好一星半点。”谭先生亲眼看着人给褚玑沏好一杯普洱茶:“还没吃东西就让你喝点化油的东西,就是想让你等下多吃一点。”
“我就知道到了您这儿肯定不会叫我空肚子回去。”褚玑在包里摸索一下会儿:“先前也没给您带什么好东西来。最近在巴黎呆了一段时间,这是那边最好的雪茄。知道您好这口,看看对不对您的胃口。若是好的话,下次回来就给您多带一些回来。”
“好香啊。”谭先生陪着褚玑对坐,当着褚玑的面抽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好久:“我今天请你吃这顿饭,只怕还抵不到这支雪茄贵重。”
“瞧您说的,我们的交情还用计较这个。”褚玑掏出限量版的zippo给谭先生点着:“看来我还是有点眼光,知道您的胃口。要不然拿回来肯定要出丑的。”
“这些时候还看戏去?”褚玑喝了口沏的酽酽尤其是温和暖胃的普洱:“有好角儿没有?我听说京剧院的贺蕙蕙还不错。”
“去了,就是冲着那丫头去的。要不你以为唐正亚还有什么好看的。”谭先生白了褚玑一眼:“你不会是准备在我这儿宴请唐正亚吧?我可是恕不接待。”
“我请他吃饭,他敢来?”褚玑笑起来:“不瞒您说,这回请的是贺蕙蕙。论起来还是我给她介绍拜的师傅。”
“李敏?”谭先生饕餮一般吸了口雪茄:“我说李敏这么久不带徒弟,怎么会有个学生这样冒出来。怎么就没想到是你干的,除了你的面子还真是没人能够做成这件事。不过也好,不算是糟蹋了人。”
“物尽其用?”褚玑笑起来:“这话就是我跟您说说,换了第二个人恐怕都不能说一句。”
“看吧,谁都知道女演员在台上风光也只有几年的时间。这件事你只怕比我清楚得多,以前李敏还不够风光?只怕没人想得到从来不收女弟子的程砚秋,在第三代第四代的徒孙里,会有一个这么出息的女弟子。可是这又持续了多久,也不过是几部传统戏被编排出来,我们也跟着看了几年好戏,接下来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上等雪茄吐出来的烟雾足以让人沉溺其间不愿自拔。
褚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谭家菜最精致的不止是食物还有盛装这些肴馔的餐具也都是在景德镇定制的,几乎是每样菜肴都有属于各自的餐具。
好像是褚玑手里的茶杯,上面全是中国古典的工笔画,看上去就透着细心和精致。没有什么地方能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但是这里做到了。所以褚玑每次回北京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要藉口到谭家菜来一趟。
“今天的鱼翅不错,既然是你来了就让做一道你喜欢的花胶?”谭先生对褚玑的胃口可算是了若指掌:“而且还有我还要人给你做了一份开水白菜,虽然是川菜。我们家的总算是能够做到原滋原味。”
“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开水白菜?”褚玑笑起来:“还真没几个人知道我喜欢这道菜,只说是我喜欢什么蜜汁燕窝冰糖燕窝,这可是一道化腐朽为神奇的菜。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是内里却是变化无穷。就像是我们中国人的内在,谁也不可能看到这种最精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