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貂儿,却也经过娅婥的指点,基本大致弄清楚了长安的街道格局以及那安化门的去处。
骋目纵览,这长安城古木苍翠、绿意盎然,店埔林立、商贾云集,当真乃是天下最为繁荣富贵的好处所、好地方。
中午就在路边店铺吃过午饭,然后又是走入大街小弄慢慢漫步游览。
如此不觉已渐渐到得傍晚时分,貂儿告知娅婥,说自己得去赶赴一个朋友的约会。如此这般大略地讲述了一番,让娅婥自己先回酒肆经营。
护送娅婥行了一小段路,她便当即告辞,转到径自投向和赵白燕有约的安化门而来。
夕照下的安化门,此时隐隐地似生了一层金辉。那等在门洞之中的赤衣府首座赵白燕,虽然依旧白衣银枪,却亦仿佛被镀上一层金粉。
她一看见貂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满脸都洋溢了烂漫笑容。
可忽然之间,赵白燕又甚觉羞涩,忙慌慌地一溜小跑,过了浮桥。
貂儿瞧着她那忸怩的小样儿,肚子里甚感好笑,
但同时,貂儿却又颇为紧张,暗自忖想道:姑娘我的寒蝉雪羽匕首,不知现在到底还在她身上不在啊?如果在的话,那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得把牢了!
貂儿心中跃跃欲试得厉害,可毕竟又担心倘若一举不得,反而打草惊蛇,那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难办了。
有此顾虑,因而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那赵白燕,仍满心以为面前的这个人,身份简单,只是自己在蓝田分舵时,意外邂逅的白衣秀才‘紫贤’。
虽仅那一回的相见,书生却赖在她的梦里头再也不肯离去了。
这个人,真的好无赖啊。时而出现在她的想象之中,时常搅得她心神不宁。害得她每当夜不能寐三更醒起,满头满脸所想的,念兹在兹,都是他那张特别讨厌的脸。
赵白燕想到就是这个讨厌鬼“紫贤”,害得她几多次午夜梦回,恍神失眠。是那般艰难煎熬地度过每一个辗转难眠的昼昼夜夜。
她心中不禁就有些气恼。于是慢慢停下步子,猛地转过身来,用娇嗔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貂儿见状暗自一惊,不明所以地叫道:“你……你要做什么啊?你……是你叫我来到这里的啊?却又为何不吭一句话?”
赵白燕闻言又如梦里惊醒,一愣之后,半晌方说道:“哦……哦,那个……我、我只是想问问你。紫贤,你这次赴京,不知道是要办什么事情呢?
我想啊,不管任何事情,如果有我出面帮忙去打声招呼的话,多少总可以让你的事情完成得更快更好更加顺利的。”
貂儿闻言大乐,当即拍手笑道:“哈啊!你这话当真?”
本来脱口就想伸手要物,但随即她又暗自想道:不对,姑娘我如果劈面就问她索要寒蝉雪羽匕首的话,岂不等于是使自己暴露了身份。
这在别的地方,倒也不甚打紧的。可这长安城,却终究是她赤衣府盘踞的老巢,姑娘我稍有一个不小心处,可能就会又因此着了他们的道儿呢。
嗯,我可不能表现得太也心急,必须冷静沉着,万事万般小心为妙。毕竟这件事情,实在只宜智取,不能懵懂莽撞!
可是到底又应该怎样“智取”?却毕竟让她这位“本姑娘”一筹莫展而破费思量了。
虽则她平常好像挺机灵精怪,但多不过是些临阵应变之类的经验小花招,是她透出一股子聪明劲而已。
但像那等工于心计的具有策略性本领,考验大智慧的地方,她从来都是颇为欠缺不通的。
然而,貂儿一时忘形的问话,倒也令那赵白燕亦大大地为之振奋了起来。她当即回应道:“自然是真的啦!”
只是此际貂儿,对此却早又意兴阑珊了,仅淡淡地耷拉着眼皮说道:“嘿嘿,可我又有什么非要请你帮忙不可的事儿了?”
这句话,从骨子里透出一层冷淡,把那赵白燕给气得顿时就拉下老长一个脸子,蛮不高兴地说道:“哎呀你呀,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人家好心好意想要帮你,却遭到你这般的不领情。”
不过,她也就口里这样说说,事实上,终究又有点怕惹恼了“他”。
因此说完以后,赵白燕忙又偷眼去看貂儿的脸色,但见“他”面无表情,还以为“他”当真给自己闹得怄气到了,当即忙忙地住了嘴。
只见貂儿此刻的脸色,兀自还是不肯稍加缓和,赵白燕低头寻思默想了会儿,忽然又说道:“哎,紫贤,你别这么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的了啦。因为,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想着帮你啊。
你就别生气啦。诶,来,要不要我再给你看一样稀罕的物件?”
貂儿奇道:“什……什么……稀罕物件?”
赵白燕得意地点了下头,飞快从衣襟里掏出一件物事,在貂儿面前随意比划了几下,犹如献宝般笑嘻嘻地说道:“嗨呀,这件东西,说来它可了不得呢,是过去一个叫做天下第一杀手的使用过的兵器,唤作‘寒蝉雪羽’匕首。
别看它短短的、小小的,可是却能断金截玉、削铁如泥。它是我在一次办案的时候,所意外获得的一宗利器。本来应该上缴归公的,只是我自己也很喜欢,就偷偷地把它给落下来了。
哎,紫贤你就只管放心吧,没事的。只要我上交的公文里面,丝毫也不提及有这件物品,就没人会刻意追查下来,而我,当然是一点事都不会有的啦。”
她嘴里兀自絮絮介绍,但其实,貂儿早一眼就认出了赵白燕手中把玩的那物件,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从何而来。
只是一朝见到自己的得意之作、拿手武器,她手心就直发痒,哪里还听得到赵白燕后面所说的究竟都是些什么话?
貂儿当下的心情,可谓只恨手短,忍不住便伸手猛地一把抓将去!
赵白燕却径自把巧手一扬,“喂”地叫得一声“哎呀”道:“它咬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