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灵歌想看乌鸦,想近距离接触一下那些恐怖的异兽,想看看它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想揭开那些‘人’的面具,看看面具后会是一张张什么表情的脸,想看看那些银衣‘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对这城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恐惧和好奇。 两种感觉都很深切,都被她压在了心底,却又都在蠢蠢欲动。 当然,她也想掀开吉白川的面具,看看面具后的脸是不是与这座城一样冰冷诡异。 不过她最想知道的,还是这座城到底代表着什么。 于是她便转过身直面吉白川,静静的等着他的解释。 他既然带她来到这里,自然有他的目的。 哪怕是要杀她剐她,也该让她知道的吧。 她是这么想着,可吉白川却只是盯着她瞧,一个字也不说。 比耐性,南灵歌觉得自己只能胜过赤淆。 玩深沉,她能胜过的也就只有赤淆。 所以她便不比,直接问道:“说吧,你带我来的目的。” 吉白川的银眸散发着清冷的光,淡淡吐出三个字:“服从我。” 服从,就代表以后要听他的话,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南灵歌不记得这辈子服从过谁。 就是老鬼王对她也不曾有过如此的要求。 基本上她都是我行我素的。 如今一个只是初次见面的人竟然要她服从,他的底气是什么? 是她的小命吗? 想到这里,南灵歌忍不住扯动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直视着吉白川的银眸淡淡道:“服从如何,不服从如何?” “服从,你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吉白川对她的态度并没有表现出不满,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欣赏的意味。 他只说了服从的好处而不提不服从的惩罚,那便很想像的空间了。 当然是向最坏、更坏的方向去想。 南灵歌也不恼,只是唇角仍旧挂着冷笑,不冷不热的问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以为她想要什么。 长生? 她已经活得够久了。 权利? 她若愿意,当一境之主还是没问题的。 险些之外还有什么? 天地之主么? 就算他吉白川有天大的本事,那位置也轮不到她来坐。 富贵? 给她金山银山的又能用来干什么…… 思来想去的,南灵歌真不觉得有什么是可以诱惑自己的。 能威胁她的也不过就是她那一条不怎么值钱的小命而已。 南灵歌倒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小命不值钱,随随便便都可以舍命。 但谁要想用她的命威胁她去做不想做的事,而她又无法可想无力应对的时候,命就不怎么值钱了。 既然诱惑和威胁都不存在,那她又有什么可忌惮的呢? 她的眼神明明白白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也带着明明白白的挑衅。 吉白川应该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看出她的意思。 她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只要活着,总会有欲有求。” 吉白川如此回答。 “那你呢?你欲求什么?成魔?永生?” 南灵歌声音中带着一丝嘲弄。 吉白川不以为忤,只淡淡然道:“你会知道的。” “未必。” 南灵歌觉得自己正往作死的路上走着,但是又不想控制自己。 “嗯?” 吉白川说话能简便简。 “你该知道我是不会服从你的。” 南灵歌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你想将我如何?”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感觉到了不妥。 她腐旧看不见吉白种的表情,他的银眸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但她就是感觉到了危险。 “你很特别,所以我可以对你也特别些,让你自己选择。” 吉白川淡淡然说了一句对他来说已经很长的话,但若没有下文的话南灵歌是根本不会明白他所说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可是吉白川这个人说话要么一个两个字的往外蹦,要么话说半句便没了下文,好像故意要让人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似的。 南灵歌玩不了深沉,比不得耐性,便直接开口道:“选什么?” 其实她心里是有个很不祥的想法的,那便是要她自己选怎么个死法么? 如果他真让她选,那她便选寿终正寝,气死他。 可答案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而是比她想的还要可怕。 “灯笼、乌鸦、面具、外裳、守卫……” 吉白川这回没有吝啬,一口气说了很多个东西。 包括垒成城墙的石头,被踩来踏去的石板,甚至是桌椅或锅碗。 总之她可以选择变成死物,也可以选择成为生不如死的活物。 南灵歌每一样都不想做,她相信只要不是疯子,任谁也不会自愿成为吉白川口中的任何一样东西。 有些东西她一想起来便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说…… “你意思是说那些穿在身上的衣裳,脸上戴着的面具都是活人变的?” 南灵歌问话的时候眼睛瞪眼的很大,眨也不眨的盯着吉白川的银眸,生怕他是故意要说些假话来吓她。 吉白川与她对视着,淡然又清晰的说道:“不是活人,是魂魄与人皮。” “……” 南灵歌说不出话了,只是死死盯着吉白川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看了好一会儿,南灵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想法。 她看不出什么来。 或是她不愿承认,她看出吉白川说的都是实话。 因为他根本没必要吓她,也不需要吓她。 他只是在威胁她而已。 而且她相信他说到便能做到。 “若我不选呢?” 她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那我便帮你选。” 吉白川似乎变得有些开心了。 虽然证据没变,眼神没变,一切没变,南灵歌就是觉得他有些开心。 因为要折磨别人而开心么? 南灵歌哼了一声道:“你觉得困得住我么?” 吉白川淡淡道:“你觉得你醒得过来么?” “……” 这回南灵歌确定他是真的在开心了,否则不会与她说这么多话,还连她的心思都点出来了。 他原本似乎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现在做了,也就说明他不愿再迁就她了。 她似乎也只能在他给出的选择之中选择自己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