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恺欣只得陪着笑脸说：“吴总，刚才演员之间有点小小的误会。大家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没事了。” 他不确定吴清濯看到了多少，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罢休。 吴清濯刚才在楼上，离得远，确实没看太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到楼雨霏打了郑兰沁一巴掌，然后郑兰沁朝楼雨霏扑过去，没想到自己却摔了一跤。 后来，就有人来劝架，把两个人分开了。 吴清濯不太清楚今天拍摄的内容，所以不清楚刚才是在演戏，还是楼雨霏当真跟郑兰沁发生了冲突。 所以，他想问问清楚。 事情关系到念夕，吴清濯偏不肯遂了聂恺欣的意，放过此事，他偏要追根究底问个明白。 “是什么误会？” 聂恺欣不禁在心里叫苦连天，吴清濯啊吴清濯，念夕对你来说就如此特别吗？你就不能私底下问吗？ 敢情他大总裁从里面出来，就是想来替念夕打抱不平的？ 可惜，人家念夕偏偏不在这儿，他想英雄救美，美人却跑掉了。 吴清濯叫苦归叫苦，却不得不回答吴清濯的话。 “吴总，刚才拍戏的时候，因为大家对戏的理解和感受不同，所以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现在真的已经解决了，大家都达成了共识。” 吴清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不用想也知道，再问下去聂恺欣会怎么回答，还不是照样忽悠他，没有什么实在的答案。 他现在看聂恺欣很不顺眼，因为刚刚在楼梯口那儿听到的那两个人的谈话还回响在他耳边。 昨晚聂恺欣胆大包天，竟敢跟念夕一块去吃晚饭。 虽然不是两个人单独约会，还有个电灯泡在场，但也是罪不可赦。 不过呢，他现在更介怀的是念夕的躲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暂时不想跟聂恺欣发作。 吴清濯朝聂恺欣一伸手，说：“剧本拿来，我看看这几天的安排。” 聂恺欣见他不再问刚才的事，求之不得，哪敢怠慢，连忙把剧本拿来，双手捧着递到吴清濯面前。 “你去拍戏吧。”吴清濯挥挥手，把聂恺欣赶走。 戏是要继续拍的，不能耽误。他也不想看到聂恺欣在他面前晃悠，他嫌烦。 “是，吴总。” 聂恺欣逃一般从吴清濯身边逃走，连忙指挥着人去拍摄了。 谢天谢地，这件事总算这么过了。 今天吴清濯看他的眼神很奇怪，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让他一点也不想继续呆在吴清濯身边。 平时，他可是一有机会就想跟着吴清濯啊，就象是他的迷弟一般。 虽然，他的年龄其实比吴清濯大那么一丢丢，但这一点不妨碍他钦佩吴清濯。 聂恺欣把吴清濯的奇怪表现归于刚才念夕跟郑兰沁吵架之事，丝毫没有想到，他现在在吴清濯的心里，完全就是想撬墙角的小人。 要是知道吴清濯是这么看他的，聂恺欣恐怕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聂恺欣一走开，别的人也都跟着离开了，因为他们都需要拍戏，或者为拍戏做准备工作和后勤工作。 吴清濯独自一人坐在片场边上，看着剧本。 他想看看刚才拍的戏，都拍了些什么。到底是念夕当真打了郑兰沁，还是拍戏需要。 正在翻看，旁边一个人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 吴清濯抬起头，看见面前这个女人的一幅尊容，几乎难以察觉地微皱了下眉。 “郑兰沁，有什么事？” 站在吴清濯面前的女人正是郑兰沁。她的额头受了伤，没办法继续拍接下来的戏，所以，她现在是唯一有空闲的人。 刚才聂恺欣跟吴清濯的对话她都听在了耳中，心里很是不忿。 在她看来，聂恺欣一直含含糊糊，不肯正面回答吴清濯的提问，一定是作贼心虚，想袒护念夕。 试想啊，要是事情没有对念夕不利，聂恺欣为什么不敢把真相说出来？为什么怕让吴清濯知道？ 郑兰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很对，趁着吴清濯一个人坐在这边，一横心过来，想跟他告状。 “吴总，我来是想告诉你刚才冲突的真相。”郑兰沁直接了当地说。 她说话向来很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 本来嘛，性子直爽的人应该挺讨人喜欢的。可偏偏她是个小肚鸡肠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说话经常不过脑子，这就让人有点生厌了。 吴清濯正了正坐姿，说：“哦？真相是什么？” 他没有让郑兰沁坐下。一个跟念夕发生冲突的女人，不论谁是谁非，他都看不顺眼。 他没有让坐，郑兰沁不好意思坐下，只得继续站着跟他讲话。 “吴总，一个新来的演员，从来没有演过戏的演员，竟然一来就演夏玫这么重要的角色。而且，这个新人对老人一点都不尊重，平时就很傲慢了，今天更是借着机会打人。我被她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不说，还被她害得摔了一跤，额头跌伤了，后面几天都不能拍戏了。吴总，你说剧组怎么能用这样的人呢？哦对了，她的名字叫念夕。哼，这一定不是她的本名，哪有姓念的人啊。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用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隐情呢。” 郑兰沁故意强调念夕是个新人，言语中暗示念夕演夏玫的来路不正，想把聂恺欣拖下水。 她哪里知道，让念夕演夏玫的人根本就不是聂恺欣，而是吴清濯。 吴清濯岂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故意问：“你的意思是，念夕是个不合格的演员，不够格演夏玫？” “是啊，”郑兰沁说，“真不知道聂导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她演夏玫。听说，她以前只是一个模特，一点演戏的经验都没有。她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人长得比较漂亮。” 最后一句，郑兰沁是忍受着强烈的嫉妒之意说出来的。 她一点也不想承认楼雨霏长得漂亮，更不想在男人面前夸楼雨霏漂亮，但是，她现在想拖聂恺欣下水，不得不这样说。 她就是想引导吴清濯往不好的方面联想，比如说，念夕是否跟聂恺欣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之类。 吴清濯不动声色问：“照你看来，让念夕演夏玫是很愚蠢的决定，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根本没有脑子，是个糊涂蛋。是吗？” 郑兰沁听着吴清濯的话，越听心里越舒服。 太好了，有人跟她想法一至，并且痛痛快快地骂了聂恺欣。 她一高兴，就不太顾及后果。仗着聂恺欣现在正在指挥拍戏，不在跟前，听不到她说的话，便大着胆子承认。 “是的。我觉得，做出这个决定的人要么糊涂，要么别有用心。” “怎么个别有用心法呢？”吴清濯继续发问。 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愚蠢到什么地步。 郑兰沁没有发现吴清濯暗藏着怒意的眼神，故作神秘状说：“吴总，你还不知道吧，昨晚念夕跟聂导一块去吃饭了。所有人都知道，聂导向来不怎么跟女演员单独吃饭的，更不会让别人坐他的车。可是昨晚，他却让念夕坐他的车呢。”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给了吴清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吴清濯心头火大，他讨厌搬弄是非的人，更讨厌聂恺欣请念夕吃饭的行为。 不过，他却表现出相当淡然的样子，说：“吃个饭不代表什么。对了，你说刚才念夕故意打你？我看这剧本上要求夏玫打女二，她打你不是剧情需要吗？” 吴清濯翻到了刚才拍摄的地方。 他通过先前看到的，大家在表演时的动作，猜到应该是拍到了打巴掌的这场戏。 郑兰沁委屈地抚着脸说：“在拍戏之前，大家商量好了要假打的，聂导也是同意了的。可是，念夕她竟然真打。吴总你倒是评评理，看她是不是在借题发挥，想借这个机会打我？” “也许，是她入戏太深了，情不自禁动了手。”吴清濯为念夕辩护。 虽然念夕抛弃了他，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听任别人说她的不是。 郑兰沁忿忿然说：“她才不是入戏太深，她就是想打我。我看得出来。” “哦？”吴清濯饶有兴致问，“你说说看，她为什么想打你？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她是新人，嫉妒老人。”郑兰沁说。 她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好象有点不受她的控制，吴清濯的问题，她还真是不好回答。 吴清濯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将剧本往旁边一扔，说：“我看，你今天没少说她的坏话吧？她只打你一巴掌算轻的。要是换了我，就该加戏，让她再打几巴掌。” 郑兰沁猛地瞪圆了眼睛。 什么？她有没有听错？吴清濯竟然也向着念夕，护着她？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向着她？ 郑兰沁突然感到一阵恐慌，糟了，她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来找吴清濯告状。莫非，念夕把吴清濯也搞定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可就惹了大麻烦了。 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吴清濯突然招手把聂恺欣叫过来。 聂恺欣虽然忙着拍戏，但注意力一直放在这边。尤其是看见郑兰沁蹭过去跟吴清濯说话，他更是提高了警戒。 郑兰沁居然会去找吴清濯，多半没安好心。 这时，见吴清濯召唤，他连忙跑过来，问：“吴总，有什么吩咐？” 吴清濯指了指郑兰沁，说：“我刚刚看剧本，接下来有女二的戏。为什么她没有上场？” 聂恺欣不太明白吴清濯的意思，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起郑兰沁的戏。 他只得据实回答说：“兰沁的额头受了伤，暂时不能拍戏。所以我临时作了调整，先拍别的戏，等她的伤好了，再来被拍她的戏。” “我看没必要再等，”吴清濯淡然的语气说，“额头碰成这样更好，女二太恶毒，就该让她更惨一点。嗯，不如加拍一场戏，就拍夏玫又打了女二两巴掌，女二受挫，发了狂，反过来想推夏玫。但是夏玫在关键时刻躲开了，女二自己收势不住，撞到了墙上，把头撞成了这幅德性。正好，连化妆都省了。” 聂恺欣听得瞪目结舌。 吴清濯找他来，就是为了改郑兰沁的戏？他这不是在故意整郑兰沁吗？ 郑兰沁刚才说了什么，把他得罪得这么厉害？ 郑兰沁更是张大了嘴巴，指指自己，又指指吴清濯，半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事实。 好一会，她才语音僵硬说：“吴总，你不能这样。这戏不合规范，不能这样拍。” 说到后面，语音高亢尖锐。 剧组别的人没有听见先前郑兰沁跟吴清濯的对话，不过现在，他们都听见了郑兰沁的话。 因为，聂恺欣走到吴清濯身边后，他们也只得暂时停下来，不能继续拍摄。 人一闲下来，就有兴致关心旁的闲事。 再加上郑兰沁的声音太响亮太尖锐，所以，许多人都听清了她的话。 吴清濯气定神闲，丝毫不为她的声音所困扰。 “怎么不合规范了？这样改动正好。你刚才的行为给了我启示，这场戏这样拍，一定能让人拍手称快。” 聂恺欣现在算是回过味了，敢情吴清濯这是在替念夕报仇呢。 郑兰沁刚才多半是来找吴清濯告状了，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告到别人，反而惹祸上身。 周围别的人也都听出味来了，不禁个个惊讶不已。 吴清濯偏向念夕这边，就够令他们惊讶了，没想到吴清濯还加了戏。 这戏的内容他们没有听到，但显然是对郑兰沁很不利的。 聂恺欣也讨厌郑兰沁刚才的胡闹。要不是她闹的动静太大，又怎么会把吴清濯给招来？ 他连忙附和：“对对，吴总说得对。加点戏，报复的尺度大点，会让观众看得更爽的。好，就这么改。等念夕伤好了，我们就补拍这场戏。” “要真打。演戏要演得真，不能太假。演员，基本的职业操守要有。” 吴清濯慢悠悠地补充。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明白了，加拍的戏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也都听出来了，吴清濯这样做，就是在惩戒郑兰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