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濯听见手机铃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便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他听了一会，然后说：“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 楼雨霏心里有些失望，她正兴致勃勃想去看新房，却没想到吴清濯正好有事。 不过，当然是工作要紧，房子就摆在那儿，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 见吴清濯放下手机，她问：“是有紧急的工作吗？你去忙吧，我自己先回去了。房子可以等到明天再去看。” 吴清濯的神情有些严肃，说：“不是工作的事。刚刚手下来报，找到方忻菲了。” “方忻菲？”楼雨霏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初的事却依然记忆犹新。 那不是好的记忆。 楼雨霏说：“你刚刚说的我们，指的是你和我？” “是，那是肯定的。”吴清濯站起身说，“我们走吧，去跟她会会。” 楼雨霏却不愿起身。 “我不想看到她。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老想着过去，那些事我真想忘记算了。我们不管她了吧。” “那怎么行？我必须要她亲口承认，她当初做的那些事。她这种女人，就该得到报应。” 吴清濯的感受跟楼雨霏截然相反。 他很恨这个女人。要不是她在背后捣鬼，他跟楼雨霏怎么会耽误了这好几年？ 几年的痛苦时光，已经深深地在他心里铬下了印痕，抹不去的印痕，他必须去找这个女人，好好跟她算算旧账。 不但要跟她算旧账，还要让她看看，他终究是跟楼雨霏走到了一起。 她的诡计并没有起作用。 楼雨霏摇摇头说：“算了吧，事情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很幸福，何必要让过去的那些事情来影响我们现在的心情？” “不，”吴清濯劝说，“雨霏，我们就去见见她吧，好让她看看，我们现在有多幸福。让她看到我们幸福，你说，是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而且，我们现在的幸福是不会因为见她而受到影响的，对不对？” 楼雨霏想了想，觉得现在的她确实不会再被身外的这些事情影响到。 见不见方忻菲，其实她的幸福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她仍然不太想见到方忻菲。 “算了，清濯。当年的事，那个司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方忻菲这些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想来混得也不怎么样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想，吴清濯大概还是想让当事人来澄清当年的事。 毕竟，只凭着司机一个人说的话，还嫌不够有说服力。 吴清濯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他知道楼雨霏现在是信任他的，她相信当年是她弄错了。 可是，不听听当事人亲口承认，他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 “雨霏，我们最好还是去找她，让她亲口说出她当时的想法。好吗？” 他深深地看着她。 楼雨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明白了，他是在担心，担心万一哪天她突然又因为什么原因，对过去的那些事产生了怀疑。 他在害怕，怕她跟他之间的感情再受到影响。 他本是个很无畏的人，害怕只是因为在乎。在乎那个人，才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吧。 楼雨霏心一软，再也没办法拒绝吴清濯。 她点点头说：“好吧，就照你说的办，我们去见见她。” 她走过来，主动挽起了吴清濯的手，头靠在他肩上。 这样的依偎，让她很满足。 吴清濯心头一松，说：“走吧。我还真是有点迫不及待想见见她了。真想快点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啊。” 楼雨霏轻轻捶了他一下，说：“这么性急？走吧，我们去见她。” 两个人一起坐上吴清濯的车。 吴清濯根据手下发来的定位，开车来到一处地方。 楼雨霏望着车外的景象，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的手下把她关在这种地方？” 在她的想象中，吴清濯的手下应该把方忻菲抓到公司去，关在地下车库的那个小房间才对。 就象吴清濯对那个司机和郑兰沁所做的那样。 然而，车窗外却是一些低矮的民居。 说矮也不算吧，都是几层的楼房，只是跟那些繁华的商业街的高楼大厦相比，这些房屋就显得低矮了。 最主要的是，这儿显然是还未改造的老城区，这些房子基本都是居民自建的。 房子的式样并不统一，而且都比较老旧。 房子跟房子的距离很近，想来白天的采光一定不好。 房子之间的小巷子非常狭窄，有的地方甚至污水横流。 在外面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地摊。有许多人在地摊前挑选着什么，跟老板讨价还价。 从那些人的穿着以及神态举止来看，这儿住的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但有一点应该是共通的，那就是，都是收入不高的人。 吴清濯关人，怎么可能选择这样的地方？ 吴清濯回答说：“我没有关人。我的手下经过调查，了解到方忻菲现在的住址。她就住在这儿，我们直接去找她吧。” “方忻菲住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楼雨霏惊讶不已。 以她对方忻菲的了解，方忻菲是个比较有才能，而且很有事业心的女孩，否则，当初她不会有资格跟吴清濯合作。 这些年，没有听见方忻菲的消息，楼雨霏只是想，她应该没能成为名模。 但即使没有成为名模，以她的本事，生活应该不成问题，至少应该能过上小康的生活。 可是，她却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吴清濯将车子缓缓停在街边，皱着眉头说：“我还不是很清楚。我的手下告诉我，她的家在这儿。对了，她已经结婚生子了，手下见她怀里抱着孩子，所以没忍心把她抓走。他们怕惊吓到孩子。” “啊，原来是这样。你手下还是挺善良的。”楼雨霏感触地说。 她对吴清濯的手下不是太了解，虽然跟他们有过一些接触，但是并没有深入的了解。 那些保镖们在她面前总是毕恭毕敬的，所以，她跟他们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交谈。 而且，这阵子吴清濯安排在她身边的保镖并不是固定的，经常更换，所以她跟他们不熟。 在她看来，吴清濯的这些手下都很有职业道德，本事也是挺大的，但似乎对感情的东西比较淡薄。 再加上那两次对付司机和郑兰沁，让楼雨霏总觉得，那些手下应该挺冷血的，只会公事公办。 却没有料到，他们其实挺有爱心的。 想想看，英武威猛的保镖，对一个萌孩子心软，会让很多人都感到温暖的吧。 吴清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说：“你把我的手下都想象成什么了？冷血动物？他们当然都是好人，否则，怎么可能做我的手下？我是坏人吗？” 楼雨霏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说：“好吧，是我弄错了。主要是他们平时纪律太严明，所以给人造成一种误解，觉得他们是比较没有感情的嘛。” “那是他们有职业操守。这是两码事。就象你演戏，你本人跟戏里面的角色完全不一样，对吧？” 吴清濯说，不禁捏了捏楼雨霏的脸蛋。 她这幅害羞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就想对她有点亲密的表示。 可惜，楼雨霏一点也不喜欢他这样的亲密。她朝后一仰躲闪，同时拍掉他捏她的手。 “疼死了，不许碰我。” “这算什么碰？等到真的碰你的那一天，你可别叫疼。” 吴清濯说完，没等楼雨霏反应过来，飞速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怕被她打。 楼雨霏一下子没弄明白吴清濯的话，见他仓皇下车，不免十分糊涂。 他这是怎么了？ 不对，他的话肯定有问题。 她仔细想想，突然领悟了他话里的含义，脸上不禁阵阵发烫。 天啦，原来这家伙的心思这么龌龊，她只是不想让他捏她的脸，他这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楼雨霏猛地一下拉开车门，跳下车，双手叉腰，冲着吴清濯大吼：“喂，你刚才都在胡说些什么？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雨霏，你刚刚想到什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吴清濯故意跟她装糊涂。 他很明智地站在车子的另一边，跟她之间用一辆车隔开。 他怕遭到她的暴打。 楼雨霏见他不肯承认，反而隐隐然有取笑她思想不正经的意思，不禁更加懊恼。 她正想发火，却见吴清濯朝两边使了使眼色。 她这才发现，原来，周围有不少人都在注视着他俩。 只怪他俩实在太招眼了。车是豪车，是这个地方的人极少有机会见到的豪车。 车子就不说了，两个人还都这么出众。这么出众的人物，男才女貌，就跟电视上看到的一样。 有些人甚至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猜测这两个人是不是新出道的明星。 这两个人不但长相出众，而且一下车就在打情骂俏，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楼雨霏顿时止住了她差点说出口的话。 被这么多人围观的感觉很不好，她不想再呆下去了。 楼雨霏狠狠地瞪了吴清濯一眼，放低了音量说：“走吧，我们赶紧去找人。她住在哪幢房子里面？” “应该是从那儿进去，我们走吧。” 吴清濯已经看清了门牌号，找到了大致的方位。 他的手下也给他发过这附近的照片，把位置标示得很清楚，所以，虽然他这是第一次来这儿，但他仍然能够一下子就认准位置。 楼雨霏绕过车子，走到他这边。 吴清濯很想搂着她一道走，手刚伸出去，又讪讪地收了回来，并且朝旁边躲了躲。 他还是怕被楼雨霏打。 楼雨霏又好气又好笑，瞪他一眼说：“刚才的事，等回去以后再跟你算账。现在我们先别管这些，找人要紧。” 吴清濯这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气，不等她再说，马上朝她靠近过来，并且毫不客气地搂住了她的肩。 搂着她的感觉真好，就算要被她揍，他也认了。 楼雨霏象她自己说的那样，没有跟吴清濯计较。 其实呢，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个人马上都要结婚了，开开这种尺度的玩笑，也没什么啦。 这儿有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是要脸的，不会在大街上跟他讨论这种问题。 两个人相拥着走进一个小巷子。 小巷子地上扔着许多垃圾，有的地方湿淋淋的，到处淌着水。 现在是夜晚，路灯昏暗，看不清楚这都是些什么水，总之给人的感觉不好就是了。 楼雨霏尽可能地避开这些水，不去睬它们。 吴清濯凑到她耳边说：“我背你。” “才不要，我自己会走。”楼雨霏才不肯要他背。 被他背着走，后面那些围观的吃瓜群众是不是该追过来看热闹了？ 还有嘛就是，她可舍不得他背。 他再身强力壮，也是会累的吧，她可是个成人啊，体重近百的成人。 不过呢，听到吴清濯这么关切的话语，她心里甜甜的，刚才剩余的一点气恼也烟消云散了。 然而，吴清濯的下一句话却又惹来楼雨霏的一记大白眼。 吴清濯说：“心疼我了？” 语气带着笑意。 这笑意听在楼雨霏的耳中，十分的刺耳，让她觉得，他现在非常得意。 当然，甩白眼归甩白眼，楼雨霏对吴清濯是一点气都没有的。 说起来，他还是挺懂得揣摩她的心思嘛。知道她刚才拒绝他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谈谈说说地走着，突然就觉得，这肮脏的小巷子看在眼里也没那么可憎了，走在这儿，就象走在开满了鲜花的田野中一样。 甚至，楼雨霏还盼望着，这条路更长一些，好让她跟吴清濯象这样多走一会。 这就是心情的缘故吧。 心情好了，看到什么东西都是美好的。 可惜，好景不长，再走了一会，前面被一幢楼堵住了去路。 那也是一幢民居，跟周围别的房子差不多，不过看上去似乎更加破旧些。 房子到处晾挂着东西，显得这房子更加破败，更加凌乱。 “应该就是那儿了。”吴清濯望着前面的那幢房子说，“方忻菲现在的家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