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无后,刘贺又被论证成淫乱,广陵王刘胥因谋逆案被宽赦后变得极其老实,宗室之内,已经无人能对刘询构成威胁了。哪怕史氏再撺掇,刘询也不会替巫蛊翻案自找麻烦。
过去的事已经翻篇,皇帝更感兴趣的,是关于未来。
那么,榖梁派能给天子提供怎样的未来前景呢?这是刘询比较关心的事,但萧望之却让他略感失望。
“亲亲之道!”
萧望之接上蔡千秋,开始做对那六个字做最后叙述,与偏向权变的公羊不同,榖梁派十分重视礼义教化,重视宗法情感,多言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与夫贵礼贱兵,内夏外夷之旨,明《春秋》为持世教之书。
刘询不动声色,但如今的大汉天下,显然不能光靠亲亲和隆礼就能治理。
榖梁终于说完,憋了很久的公羊派由贡禹出面,又开始老调重弹。
“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这就是《公羊》开篇立意的大一统学说,曾是汉武帝削弱诸侯,加强中央的依据,可现在中央强大,诸侯羸弱,实在是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而在鲁隐公、鲁桓公兄弟的问题上,因为公羊与榖梁所持看法相反,认为鲁隐公应该让位于桓公。贡禹又得拼命圆,榖梁不是暗暗将鲁隐比拟成卫太子及其子孙么?那他们就得反其道行之,将鲁隐比拟成孝昭皇帝,以此证明公羊的理论依然是支持今上继位的。
“权变,这是权变。”
贡禹只能如此宽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公羊家能活下去,从孔子到如今,四百余年间,儒家之所以能长盛不衰,最终吞并百家独立于世,靠的就是这权变与对时局的适应。
榖梁、公羊说罢时,石渠阁外的光线,已经从早上的偏东,变成了如今的偏西,不知不觉一整个中午过去了。
而终于轮到左传一派叙述他们的见解,却见榖梁、公羊皆是六位队员参战,一左一右坐成一排,唯独中间的左传一家,只派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孺子,也未戴儒冠,一身锦服,独立于世。
被这群老儒乏味枯燥的叙述弄得已经快打瞌睡的皇太子刘去疾,见到刘更生要发言,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此人不仅是西安侯高徒,刘宗正次子,还是他的伴读,时常入宫。
刘去疾学《春秋》时,那简略的经文让他兴趣寥寥,倒是刘去疾讲述的“郑伯克段于鄢”“宫之奇谏假道”等《左传》原文上的生动故事,让年幼的皇太子尚有一丝兴趣。
这便是以史实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