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慢慢在俎上切肉,又以筷著夹着细嚼慢咽。 羊肉虽不错,但一向喜欢吃鸡的傅介子,更喜欢那盘鸡肉:一整只鸡剁成了块状做熟,看上去油黄鲜嫩,且入口滋味独特,与寻常的釜中焖煮不太一样…… 只有夏丁卯知道,这道任弘专门点的菜肴,是先将花椒姜蒜放入滚油中煸出香味,加鸡肉大火猛炒至焦黄,再放少许的醋、葱白,转小火焖。等出锅后,有淡淡麻味的鸡肉不但喷香可口,还有浓稠的汤汁,简直是完美的下饭菜! 等肉吃得差不多了,再拌上点又长又薄的蒸饼,吸饱浓稠的汤汁,送入口中,真是量大味足。 “徐啬夫,夏啬夫,上次吾等吃的叫‘沙葱炒鸡子’,这鸡肉又是什么做法?”等风卷残云吃完后,东席的苏延年意犹未尽,如此问道。 徐奉德看向东席末尾的夏丁卯,厨啬夫摸了摸嘴,笑道:“大盘鸡!” 其实任弘最初教夏丁卯这道菜时,是不太愿意承认它是大盘鸡的:没有干辣椒、青椒,没有土豆,没弄到八角、桂皮,甚至连糖都没有,只能用夏丁卯自己腌制的豆酱来上色,总觉得味道差了点。 可当它出了锅,任弘品尝过后,却不得不承认,虽然配料不如后世丰富,但却已经做出了疆菜的精髓: 那就是量大味美,豪爽简便! “这也太……” 吴宗年琢磨着这菜名,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名。”傅介子却十分欣赏。 “简单明了,不必拐弯抹角,这就是边塞吃食该有的样子。” “傅公尝出来了!” 夏丁卯感觉遇到了知己,十分高兴,离席道: “教老朽做这道菜肴的置佐任弘,也是这样说的!” 傅介子眯起眼:“哦?他如何说?” 夏丁卯道:“任弘说,这道菜,虽然好吃,但既不精,也不细。” 他抬起头,看到傅介子吃得大汗淋漓的面庞,嘴角沾着的肉汁,笑道:“更不雅!” “所以,它绝非儒生文士之肴!” 夏丁卯朝傅介子作揖道: “而乃将军之肴也!” …… 任弘一直觉得,两千年后,江南菜和西北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江南和魔都的菜品讲究精细,完全继承了古代文化人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点像柳永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 而西北菜,则是另一种风情: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端一碗髯面喜气洋洋,没撮辣子嘟嘟囔囔! 不存在优劣之分,但吃法的不同里,暗含着一个地区的性格。 时间往前推两千年,还是边塞之地的大西北,也是一样的场面,远征的将军、候望的戍卒、匆匆而过驿使们,没那么多闲工夫等庖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