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翁,道远已到女家接上新妇了,让我回来问问,邀请的宾客可都到齐了?”
任弘要带着新妇在尚冠里绕个大圈,作为他男方宾客的杨恽便提前一步赶了回来。
夏丁卯为了张罗宴飨,这几夜几乎没合过眼,他虽然不识字,可在长安、在敦煌管宾客行人吃食几十年,有一套自己的窍门。他心里算着,又让吕多黍拿着名单过来一对,有些忧心地说道:
“尚冠里中的宾客几乎都到了,唯独大司马大将军家没派人来,只令其家丞来贺了十万钱。”
夏丁卯现在一提到霍家就心虚,只因半年前任弘拒婚后,霍夫人显恨屋及乌,厌恶一切与西安侯府沾边的东西,连霍家最爱吃的孜然都统统扔了。还放话说府中之人吃此物害了病,还吃死了一个奴仆!
虽然未能成功败坏孜然名声,但老夏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事败露了,忐忑了许多天。此事最终不了了之,可他从此也关注起霍家的一举一动来,生怕再出什么事。
杨恽不知道这其中曲折,觉得夏丁卯大不必担忧,笑道:“或许是大将军知道自家人是怎样的德性,怕他们重蹈灌夫大闹武安侯田蚡婚宴的覆辙,故只遣仆从贺钱吧,不来反而是好事。”
杨恽是在外祖父留在的太史公书里知道这桩事的,孝武皇帝初年,作为皇帝舅父的武安侯田蚡娶了燕王之女做夫人,他姐姐王太后疼爱这异父弟弟,诏列侯宗室皆往庆贺,定要让武安侯的婚宴空前绝后。
皇太后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连先前与田蚡有过节的窦婴、灌夫都去了。
结果灌夫这莽夫席上酒醉,为窦婴受宾客冷遇抱不平,便大闹婚宴,将田蚡、程不识等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由此引发了一场政治斗争。最终导致灌氏族灭,魏其侯窦婴处斩。
听杨恽一说,夏丁卯也颔首:“杨君说得对,不来最好,只要与君子交好的宾客朋友齐了即可。”
就在这时,大门内外的宾客们却爆发了一阵欢呼。
“新婿、新妇到了!”
……
“列侯礼俗比士庶复杂许多,今日可有道远受的。”
某位当事人晕头转向车都停不稳,旁观者却能幸灾乐祸。
作为受邀的宾客,坐在庭院中,看着西安侯府的热闹,明明比任弘小好几岁的刘病已却露出了过来人的笑。
他听说,古时候的规矩是“婚礼不贺”,有嫁女之家三夜不熄烛,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的传统。
可到了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