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正体文字,反倒是大篆,几乎失传了,只有名宿大儒才能掌握,但儒生多好复古,越古旧的东西越好,还是捧着这些东西不放,将此视为精英的标签和优越感的一部分。
就像中世纪不同国度的教士们,都要用拉丁文来解读圣经一样,不但坚持古文尚书、左传要以古文传授,甚至连《毛诗》也弄出了古文版本。
如此看来,齐学那帮人倒是活学活用,早早拥抱潮流,难怪会讨汉武帝喜欢,大行于世。只可惜他们偏离初衷太远,盘子也大,想要加以改造为我所用太过困难。
哪像左传,这屋子里坐着的四个人,竟就占了传人的小半,不需要任弘在经术上有多大成就,只要熬死了他们,任弘就能撑起“左传宗师”的大旗来。
但试探还是需要的,他得搞清楚贯长卿的态度,任弘指着那被翻了无数遍的《左传》卷章道:“这些所谓的蝌蚪文乃是鲁地文字,介于大篆和六国文字之间。”
“子公兄说,用隶书抄写左传,会偏离圣人之意,若是如此,六经本是周代大篆,当用六国文字来抄写时,已经偏离大道了。”
徐敖争辩:“所以才需要训诂,明白最初的文字发音、用意,以免后人误会,入了歧途。”
任弘摇头:“那子公兄觉得,贾谊的训诂、夫子的解经是否符合左丘明原义?”
徐敖朝枯瘦的贯长卿一拜:“夫子钻研数十载,每个词,每一句都小心斟酌,不曾偏倚。”
任弘笑道:“那还有什么好惧怕的?既然夫子能正确解读,译成隶书亦不离其意,用古文与今文,不过是形式,又有何区别?”
“用古文,这就好比在门外设置一道壁垒,让不少欲学左传的人望而生畏。我看那齐学今文之盛,不在于他们的义理有多好,而在于容易让人入学,正应了颜回评价孔子教学的那句话。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用隶书传左传,乃是有教无类。”
徐敖摇头:“不然,唯上智与下愚不愚,下愚者与中庸者不必理会,教导上智者即可。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吾等学经传,不是像齐学诸生那样,为了取青紫,为了做官富贵,而是欲继圣人之纯学!”
任弘皱眉,徐敖所持的这种精英主义教育,注定会越来越小众,最终无声湮灭在时代浪潮中啊,但他嘴上却道:
“我和子公想的一样。”
任弘也会上价值,赫然起身。
“弘之所以拜入夫子门下,就是为了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