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嫡子目光朝着慕云裳的方向一扫：“这两位小姐年纪轻轻却居然有如此才情，没想到慕家真真不愧是祁阳城的大家。” 慕家嫡子慕旬阳听了自然史极其高兴。 楚家嫡子那句话即便是随口说的一句好话，只怕都算是不得了的。 却看楚家嫡子的目光始终落在慕云裳的身上。 慕云裳低着脑袋，只因为她也是能感到此时此刻有一道目光正笔直地落在自己身上。 楚家嫡子白皙的面容上，三点朱砂般艳丽的红痣却是格外妖冶，不知道为何，这个性子向来清高冷傲的少年的眉眼间在此时此刻仿佛带着一种极少的温柔，不是平日那敷衍的一笑，这温柔恰如从骨子里渗出的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慕云裳是更加不敢去看这少年的目光。 因为曾几何时，便是一个容貌如此相似却更为内敛的男子常常用那样的目光看她，然后轻声念着：“云裳，知我者，莫过于云裳。” 那些日子，姑且算是前世最快活的一段时光。 可惜每每想起，最后的几句却又变成了什么…… 慕云裳早就不敢再去想了。 但只要对上这个少年温柔时的眼睛，一切似乎就由不得自己，故而她不敢再去看这双眼睛，哪怕一次也不敢…… 却说楚家嫡子这么一笑，这会儿又有多少年轻的少女心中便生出一层荡漾。 这么个美好如玉的少年，这么个惊艳又温柔的一笑。谁不希望他是对着自己笑…… 却说谁也不知道楚家嫡子这一笑又是为了谁。 只怕只有慕云裳自己心里清楚。 可奇怪的是，这个少年能对她笑得温柔，偏偏从头到尾却是针对她的。 “慕家的六小姐？慕家的八小姐倒是听过，六小姐是什么……” “我看慕八小姐这曲子堪妙哉……” “六小姐？六小姐其实不用弹也罢了……” “慕家的六小姐原来也如此非同凡响……” “哦，只不过我看这胜负却未必就此定下……” 那楚家嫡子说的话，她也不是一句话不曾听到。 他的语气里不就是向来带着天之骄子的傲气吗，可本来就是哪怕那些皇孙贵族都是对他谦卑至极的。 这样一个年少便得了盛名，又出生如此不凡的少年，自然是傲气比天还高…… 多少少女爱煞了他的傲气啊！ 慕云裳不敢抬头，哪怕一瞬也不敢。也许那楚家嫡子的目光只怕是已经不曾看向她的。可是她依旧怕…… 这少年哪怕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意气风发，一瞬不经意的温柔一笑，都是能勾引人的。 等他弱冠之后，只怕更是了不得。 ……慕云裳这一生却已经是没有资格的了。慕云裳一双手在琴弦上轻轻抚过，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一句话不说。 慕容玉朝着慕云裳看去的时候，对上的是一张半低下的头颅，那一瞬间，他心底骤然生出一些不舒服。 慕家的一个庶女。 也许他是在意过多了。 早先要慕容陌一同来，却是被对方拒绝了。 提起了慕云裳这个名字，慕容陌也只是笑了笑，他便实在不懂了。 若不是因为慕容陌似乎很在意这个慕家的庶六小姐，他又何必花了时间在她身上？他不过是一开始就不想那个人好过…… 慕容家的嫡子。若不是双腿残疾，亲王世子的位置轮不到他。 他如何会不讨厌那个人。分明只是个残疾，父亲却喜欢的不得了…… 而他才是闻名天下的南玉龙，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才是…… 而他对他的兄长其实是一贯极好的。 虽然慕容陌自己也是如是说。 他说：“你虽然明面对我好，却其实是恨不得我死的。” 他这话其实是一点没错。 但他似乎又并不曾恨不得他死。 他和慕容陌之间的关系才算是一言难尽。 外人都以为慕容家得了一对好兄弟，关系那当真是好的……谁都知道慕容玉和慕容陌并非同母所生…… 那慕容亲王该是极其高兴吧。 高兴吗？ 大概只是慕容陌在的时候才会高兴。 慕容玉面上并无表情。尽管此时此刻他的情绪其实是有些暴虐的。那种情绪其实无异于是一只被压抑在他内心深处的一种本能…… 可惜他向来也很少触动那般情绪。 毕竟越是深沉苦痛，有时候便自然是不轻易显露给外人看的。 却说，“楚公子，你自己刚才那番话其实不就是高低已分吗？” 楚家嫡子楚珖珺的目光却也是才收了回来：“我不过是说慕容公子的眼光好……却不是比我好。” 这话说出来，却是这二人放声笑了起来。 别个不明白所以然，哪里明白他们怎么就忽地笑了，还笑得如此开怀？ 慕家嫡子慕旬阳只是跟着笑，旁人自然也只能跟着笑。 这边便是顿时一阵爽朗笑声。 那边坐着慕家几个庶小姐，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也捂着袖子轻笑了起来。 慕家二小姐说：“这楚家的嫡子居然是与南国慕容家的公子很是交好的样子。” 这话咋一听不明所以，仔细一看，一想，似乎还确实如此。 慕家三小姐却笑着：“本来就是一般风流的少年，天下无双的两位天之骄子，自然是一见如故。” 慕二小姐哪里听不出这慕家三小姐口中的倾慕。这慕家的庶小姐们，这二三四几位小姐如今也是年有十三四了，也是快到了及笄的年纪，只可惜这楚家慕容家的两位公子别说是身份高贵，这年岁又才是十五岁的年纪…… 总之是不敢奢望的。 而听出慕家三小姐的倾慕，慕家二小姐是自然要嘲弄一番的：“慕三妹妹这话……却也是有道理的……只是这风流一词？” 慕三小姐哪里听不出慕二小姐是要以此为话柄，却只是笑着：“自古名士多风流。慕二小姐觉得我用词不妥当？” 慕三小姐说完，也懒得看慕家二小姐，便是把目光直直地透过屏风看向那楚家嫡子。 那边楚家嫡子和慕容玉还好似在为些有的没得相谈甚欢。 这外人看来还确实是好一阵意气风华，美不胜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