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真xiang
放开剑柄,嗜魔教主直直看着薛无邪,而后慢慢的抬起手拿下置于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熟悉的面容果然是陌薰然。
即使知道结果,但在他露出真面目的那一煞那,薛无邪仍旧是不可置信,心痛不已的低吼:“为什么?!”
“为什么?”陌薰然呐呐重复着,望着他的眼眸里既是无奈也是心碎。“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脚下的步伐踉跄了一下,薛无邪掩不住脸上的失望之情。“那天,你对我的嘱咐是这个意思吗?伤我的人竟是我最信任的大哥你?”
“你认为是就是吧。”明明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陌薰然还是撇开脸,不忍看到他对自己的绝望眼神。
薛无邪低下头,怔怔的望着自己当初寻遍各色兵器铺,最后好不容易花费巨资才得以买到送给大哥作为生辰礼,此时却插在自己肩胛处的黄泉软剑,闭上眼,一直忍耐已久泪水终于滑下。
强忍着剧痛,他使劲抽出软剑丢给陌薰然,握紧手中的长棍,看着此刻显得极为陌生的大哥,沉默了很久很久,终究沙哑的开口道:“出招吧,今日,你我之间只能留下一人。”
接过软剑,陌薰然望着薛无邪,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只是多了一种被人背叛的绝望与哀伤,再也没有以前对他的……仰慕与信任。
陌薰然轻轻的笑了,早该知道这是必然地不是么?“好。你我之间确实只能留下一个。”那就是你,我最亲爱的弟弟。
正当两人即将动手之际,一道嘶吼声从远到近。“无恒!住手!”
这个几乎快令人遗忘的名字被人唤出,陌薰然身子猛然一颤,缓慢的转身看向声源处。
那厢,悬崖边,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人。一身灰色布衫,脸上虽然布满长短不一的伤痕。但那张面容的确是他魂牵梦萦,今生今世也无法忘怀的人。“宇……”
“无恒,收手吧,跟我走好不好?”欧阳翔宇向他伸出手,本是容颜尽毁地狰狞面孔此刻竟显得儒雅迷人。
情不自禁的丢下手中地软剑,陌薰然心神恍惚的朝向他伸出手的男子走去。
一旁厮杀惨烈的众人也注意到了此景,不禁纷纷停下动作。此刻。双方皆已是死伤过半,余下的人也都是全身挂彩,内力尽耗的疲惫模样,一时之间谁也提不起力气再去争斗了。
“无邪!”这时才看到外孙受伤的薛惊天奔了上来,一面焦急地打量他的伤势,一面向陌薰然吼道:“你这邪派妖孽,居然敢伤害老夫的孙儿,老夫跟你拼了!”
就快要走到心爱之人身边的陌薰然听闻回过头。仰头大笑:“妖孽?我是妖孽?哈哈哈……”笑完后他冷冷的瞪视着薛惊天。“如果我是妖孽,那身为我外公的你是不是也是妖孽?”
此话一出,在场的正道众人均是睁大双眼,薛无邪张大嘴,一脸惊骇,而薛惊天更是脸色大变。大吼:“胡说八道!老夫怎么会有你这种妖孽孙子!”
“我胡说?哼!”冷哼一声,陌薰然从怀中掏出半块血玉,抛向薛无邪。“薛天寒是不是你儿子?这块玉佩我从小就带在身上,与无邪那半块是一对的!”
待见到那块血玉,薛惊天地脸色如遭雷击一般,苍白无血色。那块玉佩是……
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薛无邪慢慢的也从袖带中掏出块玉佩,用颤抖的双手将两块血玉拼在一起,完整合在一起的血玉告诉他,这本是一块资色上乘的麒麟血玉。是被人一分为二。而且上面刻着地名字正是他早已去世的父亲——薛天寒。
抬起头,薛无邪望向自己的外公。眼中透着难以置信。“外公,这究竟是这么回事?我真的有个哥哥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夫没有这种孙子……没有!”薛惊天后退几步,先是呐呐自语,接着是近乎失态的怒吼。
“哈哈哈哈……”陌薰然疯狂笑着,眼中有泪也有苦涩,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认这个逼死爹娘的罪魁祸首,但此刻从他口中听到他否定自己的存在,仍是让他心如刀割般巨痛。“你当然没有,亲手逼死儿子的你怎会是我地外公?你根本不配!”
“逼死爹?!”突如其来地真相让薛无邪大惊失色,惊恐的瞪向薛惊天。“外公,你不是说爹娘是在云游地路上被歹人杀害的吗?”
“他是在骗你,爹和娘亲都是被他给逼死的!”陌薰然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种毫不在乎的浅笑,眼中却冰冷无比。
“外公,大哥说的是不是真的?!”越来越可怕的事实渐渐浮出水面,薛无邪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只能以求助的眼光看向薛惊天,但他随后发现,外公的脸上是那种谎言被人识破的恐慌。
他不禁震惊得瘫坐在地上,缓慢的摇着头,声音沙哑而脆弱:“大哥说的都是真的?爹和娘都是您逼死的?”
“不是!他是在骗你!”见心爱的孙儿以质疑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薛惊天惊慌握着他的手急道:“你爹是一代侠士,你母亲是大家闺秀,他们是在云游的时候被邪派的人杀死的!无邪,你要相信外公啊!外公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说道最后,他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
“那为什么大哥会有那块玉佩!你告诉我,外公!为什么?!”薛无邪吼道。
“那……那是他偷的……对对!是他偷地!无邪。你要相信外公!”薛惊天语无伦次的解释。
“哈哈哈哈……我偷的?我为什么要偷?那是爹亲手给我的,我跟无邪一人一半,爹说了,这是象征我们兄弟二人一条心。呵呵……可惜啊可惜,薛惊天,你一生说了多少个谎言,如今也有圆不了的谎啊!哈哈哈……”从刚才就不停翻涌躁乱的内息犹如脱缰的野马。在胸口处疯狂地乱窜着,令陌薰然不停的呕出大口大口地鲜血。即使如此,他仍是不停的狂笑着。
一双温柔的手臂从背后伸出扶住陌薰然摇摇欲坠的身子,让他靠在一处温暖的怀抱中。
“无邪,我告诉你,我们的爹是一代侠士没错,可是我们的娘却是蛮夷人,有着金黄地秀发。比我还翠绿的瞳眸,爹第一眼爱上的就是娘那双眼睛,为了和娘在一起,爹甘愿此生永不回中原,在草原上住下,生下你我……”紧紧握住环抱着他的手,陌薰然静静的诉说着。“可是这个家伙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爹的所在之处,寻了过来。一看到娘便不由分说就骂娘是妖女,****他儿子,还逼迫爹离开娘,爹不肯,他一气之下就杀了娘。娘一死,爹他怎可独活?当即就自断心脉追下黄泉陪伴娘……”
薛无邪已经震惊得说不话来。只能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叫出声。
“而他却还不肯罢休,为了掩盖自己地罪行,他居然连同与他一起寻来的同伙灭了娘的村落,整整三百多条人命啊!你知道吗?三百多条人命就这没了……要不是第二天是娘的生辰,我偷偷溜到山上去捉小兔子,直到傍晚才会回来,相信我也活不到今天。”陌薰然脸上淌满了泪,哑着嗓子嘶吼着。“你可知道躲在暗处的我亲眼看着爹娘惨死,你被人抱走。全村的人被他们杀光并焚烧村庄是怎样地感受么?”
揪着胸口。陌薰然一字一句如泣血般吐出:“就像有人在我心上狠狠划下千刀万刀那样疼,每天每夜反复的划着。从来没有愈合的一天。”伸手指向一旁站着的几位得高望重的掌门,积压已久的怨恨爆发出来,他字字都是咬牙切齿的控诉。“而做下这一切,双手染满爹娘与乡亲们鲜血的他们依然是高高在上,公平与道义一开始就不存在了!我是杀人无数,但我杀的都是罪有应得的人!你们凭什么来制裁我?”
“狡辩!你杀了我师叔有作何解释?”巫山派掌门喝道。
“哈!要我说出来么?你和你师叔假借开善堂行善事,背地里却掠夺良家女子任意**地真相?”陌薰然嗤之以鼻地哼了声。
“胡……胡说八道!你这是栽赃陷害!”被说中事实的巫山派掌门涨红着老脸,结结巴巴地反驳。
“哼!是不是真相只要去吴兴镇巫山派的老巢就能明白,不用我多说!”
“那老衲的师弟呢?他一向一心向道,他又做什么事?”少林寺方丈双手合十问道。
“他?他在寺里是一心向道,可是他在出家前为了贪图义兄的财产,竟起了杀心,半夜拿刀杀了他义兄一家五十多口,还奸污了他的嫂嫂,你说他该杀吗?”
“这……”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少林寺方丈久久不能言语,这些事情他完全不知道。
“说什么江湖道义、侠情仁义全是废话,你们之中有谁敢指天发誓你们没有杀错一个好人?一生之中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个个都贪生怕死,有人撑腰就讲话大声,没人就缩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表面说什么正邪不两立,其实私底下做的事情比我们这些邪派还要无耻下流!”
在场的各派掌门面如土色,找不出一丁点可以反驳的理由,因为他们知道,那人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明知有错,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因为那是武林正道,为了维持正义而必须牺牲某些人,也必须由自己来承担这份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