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琛闫这话就是胡说八道了。他分明就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派人去杀杀杀的类型,整个燕京城但凡知道武举上的真相,就没有人会相信这位年轻美貌的国师大人喜欢谈判,甚至人们已经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不吐骨头左琛闫”,意思便是说他心狠手辣。 更何况,一个清清白白的外臣,总是离皇帝的后宫越远越好。而左琛闫一个当臣子的,竟然天天扎在皇宫里面,这能是好人?来!跟我读,人是要脸的!勒以安,脸! 只是袁妗羽和狄治也不知道这家伙今天怎么转了性子,摆出一副想要谈判的样儿,只能姑且先应付下来。 至于合作? 合作什么?一个野心勃勃的当朝国师、一个聚集党羽的当朝太子,两人都想要皇位! 那在他们与他之间,究竟还有什么可合作的? “皇位上已经太久没有明君,这个空缺不如我们两个一起补上?把元国划分两国,分而治理?”左琛闫突如其来的说出一言,石破天惊! 这是要造反!要裂土!更可怕的是,还是要拉上本国太子一起造反! 左琛闫!你的脑子是坏掉了,还是坏掉了,还是烂到彻底了?袁妗羽无语问苍天,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一定要选好队友,尤其是在干谋朝篡位这种大事的时候队友更加的重要了。屈原还不就是因为没有选好队友,才导致他的变法大事从一开始就失败?只能在楚国写个《天问》感慨感慨世道不公,最后国破时投个江,以向秦国侵略者展现宁死不屈。 左琛闫要谋朝篡位,这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除了被催眠的老皇帝狄穆尔不知道,算是个特例。 可你找谁做帮手不好,偏偏是要找这个国家的第一继承人? 狄治能够答应,才真的是太阳西边升起了!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狄治一听这话,立刻一蹦三尺高,气呼呼地说:“国师大人!孤是父皇的儿子,可他却唯独对你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将执掌朝廷政务的肥缺分给你,没想到你却最先想要咬他一口!你简直是一只养不熟的狼崽子!” 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答应,他可是太子,谁见过一过储君自己把国土让出去一半的? “亲爱的殿下,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假若你未能说服狄穆尔陛下将皇位继承给你,而是给了其他皇子,你当真的就不谋朝篡位,真的打算如此罢手?太子殿下!你快别骗你自己了。”左琛闫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但很快消失不见,说:“大家都是一样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半斤八两的,五十步不笑一百步。如果我老老实实地收手,只怕等到陛下百年之后,等来的便是殿下您与七王爷清君侧的大军吧!到了那个时候,本座怕是想死都难了!” “孤是皇位的继承人!跟你这乱臣贼子,何以能够相提并论?”狄治傲然说道:“本来,孤继位就是合乎法律,而你等乱臣贼子想要谋朝篡位,那就是于理不合,人人得而诛之!孤想说的是,当然,孤受你之害,失去了太多太多。虽然你难逃必要的惩罚,可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孤可以把你放逐到塞外,不再追究!只要你不参与进来,孤的计划早就成功,可以避免多少无谓的牺牲!” 他说的无谓牺牲,自然是指齐忠儿,还有在武举上失去的武生手下们。在他眼里看来,自己已经这样壮大势力,左琛闫居然还不束手就擒,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做的事情与左琛闫并无二致。 “照啊!连只鸡被宰杀之前都要蹦跶几下,本座既然都知道殿下与七老王爷都不会放过自己,那本座还能够什么都不做,等待你们架好绳索,然后把本座的头放进去?”左琛闫哈哈大笑道:“一个人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下场不妙以后,总是要博一下的。如果连博取的想法都没有,那种人如果不是傻子,就该是世上最无能的窝囊废。偏偏本座与两者都不沾边。自然也是要找机会与太子你们争上一下的。” 听了左琛闫这话,袁妗羽倒是暗暗点头,此人倒是比狄治要清醒上许多! 大争之世,天救人救,不如自己救自己。自己努力总比指望对手大发慈悲,将来上位以后顺理成章不来收拾自己要好上不少!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自我认知与对外界事物的认知不同。在狄治来看,他只是如同每一个儿子特别是长子一样,试图继承他老爹的祖传家业,外人来抢夺都是不应该的,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问题是,别人不这么想啊! 黑天楼为了谋朝篡位准备了一百年;明教更是恐怖,为了那张龙椅已经谋划过了数个世纪,从前朝大宋方腊一直造反到现在!凭什么你要继承家业,叫别人不要来谋夺,所以人家就得听你的,从而让自己这些造反的世家手里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布置全部落空?在人家的自我认知当中,他们谋朝篡位便再是理所当然拥有正义性合理性不可了! 见到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不断升级,袁妗羽同这两个争执中的男人悄然又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她这番点头却让左琛闫全都看到。 于是,左琛闫一挑,故意对着气鼓鼓的狄治说着:“就连羽小姐都布置有袁无邪、林尔曼这两大后手,并且使用暗器帮助他们成事!更何况是本座?” 这祸水东引,立即就把狄治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袁妗羽身上。 左琛闫!你居然敢阴我! 袁妗羽怒了!也不管左琛闫多么位高权重,就是反唇相讥道:“妗羽可不像国师大人那样想着皇位,也不求有朝一日祸国殃民。之所以妗羽多做安排后手,是求自己可以安身!至于在武举上用些手段,你身为本朝国师都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了,我一个小女子干嘛要在乎?”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瞬间,眼前的两个男人都忘记了他们在争夺这个国家未来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