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嫣守在云浩成的病床前,不时地看看那药液的滴进速度,不时地看看云浩成安详沉睡的面容,轻轻抚摸一下他的前额,感受一下体温的高低。但那依旧紧闭的双眼却让秦如嫣的心碎裂,如刀割般剧痛。她好希望他快点睁开眼睛,张开双臂,好想继续做他的小宠物,甜甜地醉倒在那宽大的胸怀,听他喃喃的叫一声“宝贝儿”。她的笑容便是阳光,那些误会那些不悦的过往,将如薄雾轻烟瞬间即散。
秦如嫣忍不住紧握着云浩成的手,从不信鬼怪神说的她,却在心里默默叨念,祈求着神灵和上苍的庇佑。只要他能尽快醒来,她愿用自己的十年寿命来交换。她甚至规划好了未来,愿放弃自己的梦想只做他生命中的小女人,安享于相夫教子的平淡。
然而,又是一**药液滴尽,云浩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现在咋样啊?有没有起色呀?”
赖静娴蹑手蹑脚的走进病房,来到秦如嫣身后,她一改往日的粗声大气特意用细小的声音询问着。她之所以会来,信息当然是来自李桐雨那个大嘴巴。李桐雨只简单说出了云浩成被吴丽红打伤入院,而后便忙着补办他那些弄湿的卡去了。
秦如嫣闻声从自己的幻想空间走出,站起身对赖静娴苦笑着摇摇头。
“哎!这个吴丽红!简直就是个男人迷嘛!好端端的非要弄两个男人去她家住,要不然会出这种事吗?”
赖静娴居然责怪起吴丽红来,秦如嫣再次摇摇头看了看病房里其他的病人,她拉着赖静娴走出了病房。走廊里的灯光已经亮起,四周静寂无声。秦如嫣终于开口了,她不能让赖静娴误会可怜的吴丽红。
“丽红姐没做错。”
“可这件事就是由她而起的,一个小寡妇还那么不安分。”
赖静娴依旧气呼呼的说着吴丽红的坏话,秦如嫣实在忍不住了决定将吴丽红的遭遇讲给赖静娴听。
“我想你应该回去问一下你那个‘好舅舅’问问他都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吧!”秦如嫣的语气愤怒而激动,赖静娴一时怔愣在那里。
“是他?难道……我那个混蛋舅舅又做遭人恨的事儿了?”
“而且不止一次,上次半路拦截差点儿施暴……这次已经是他第二次欺负丽红姐了。云浩成本来是去帮忙救人的,结果被丽红姐误伤了。”
秦如嫣把吴丽红告诉她的事都讲述给了赖静娴,赖静娴听后怒火中烧,恨得直咬牙。
“太可恶了!我要把他赶出去,我现在就报警让他重回大牢去!”冲动的赖静娴居然拿起了手机,准备报警将她那个可恶的舅舅送进大牢。
“要听取丽红姐的意见才行,她是受害者应该由她来决定。”
秦如嫣阻拦了赖静娴。
“一个色魔舅舅,一个无赖爹,真是丢死人了!我在村里真感觉抬不起头来,你说,我咋这命啊!”
“谁说你命不好了,这不还有我嘛!遇到我啊,就是你命运转机的到来。我已经想好了,等云浩成好了我就走。嘿嘿,带着你。”
当赖静娴再次抱怨自己命不好时,突然李桐雨和吴丽红从楼梯处急匆匆走来。听到赖静娴的抱怨之词,李桐雨突然信心满满的来了这么几句。紧随其后的吴丽红瞬间脸色骤变,全身再次像是被冷水浸透。本来今天从医院走后,热心的刘览劝说了好久,她才原谅了李桐雨所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李桐雨看赖静娴的眼神让吴丽红既羡慕又嫉妒,他对赖静娴的承诺更是吴丽红所梦寐难求的。气愤之余,她手里提着的食盒差点儿失手落地。
“李桐雨,你又胡说什么呢?带我走?呵呵,你想干啥?请问你是缺姑奶奶……还是缺祖奶奶呀?”
赖静娴怒视着李桐雨,言辞难免不太好听,因为她本来就对李桐雨并不感冒。
“我缺老婆啊!”李桐雨不知是真呆还是装傻,居然又跟了这么一句。
“喂喂喂,睁开你那双甲鱼眼睛看看吧,你缺的应该是这样的老婆,你带走的也应该是她才对!”
赖静娴回身拉过吴丽红,与李桐雨相视咫尺。李桐雨有些尴尬的目光躲闪着吴丽红,吴丽红没想到赖静娴会这样说,她之前那点担忧和妒忌看来有些“小人之心”了。
“呃……呃,如嫣,你一定饿坏了吧,我带了饭菜过来。”
吴丽红脸色微红,转身看着秦如嫣,准备将自己带的饭递给她。秦如嫣知道也的确该帮吴丽红缓解一下尴尬,于是点点头和她一起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的云浩成依然如同木偶般毫无知觉,护士又一次给他换上了一**点滴,秦如嫣望着无声无息静静躺着的云浩成,不觉再次摇头叹息,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
“如嫣,你都饿了一天了就吃一点吧,要不你也没有精力照顾他呀。再说了,你如果再这样茶饭不思,万一累出病来,那我的心里会更过意不去的。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我不能再害你了。”
吴丽红在劝慰着秦如嫣吃饭,她不会华丽的言辞,只是很朴实的再次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丽红姐,不怪你。哦,对了,这些钱你拿回去吧。”
秦如嫣说着将吴丽红的那两千多块钱拿出来,塞到了她的手里。云浩成的医药费和住院费秦如嫣已经交过了,吴丽红的钱她怎么忍心花掉?云浩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医药费应该还需要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些钱当然是杯水车薪。然而,对于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那些钱或许够他们母子几个月的支出了。
吴丽红拿住了那些钱,转瞬又像扔掉一只烫手的山芋一样,迅速将它塞回到秦如嫣手里,嘴里还不停说着:“我咋能再收回来呢?你这样会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你就拿回去吧,你带着个孩子不容易。我的卡都补办好了,难道还差这点儿医药费吗?”李桐雨突然走进病房,看着吴丽红。尽管他无意接受她的情,但也不想看着吴丽红母子,因为缺少这区区两千多块而陷入窘迫。也许,李桐雨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吧。
“这还像句人话!丽红姐,别忘了还有我呢,我咋说也比你钱多吧?如嫣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赖静娴也跟着进来,先是半夸赞半讽刺的说了一句李桐雨,而后转向吴丽红劝说她把钱收回去。吴丽红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拗不过秦如嫣再三的推辞,她最终无奈收回了那些钱。
“既然你执意不要这些钱,那就让我出一份力吧。从今晚开始我在医院守着,如嫣,你回去吧。”吴丽红十分诚恳的说着。
秦如嫣摇摇头,苦笑一下。
“我看呐,还是雇一个护工吧。如嫣还要参加竞选的,可不能耽误了。”
赖静娴突然插了一句,她想起了村里的换届选举。秦如嫣如果一直陪在医院守候云浩成,恐怕会错失良机。何况,她最不想看到的是她老爹和舅舅那得意忘形的嘴脸,甚至将村主任之位稳稳把住。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去问一下护士长,联系个护工来。”
赖静娴的提议让李桐雨恍然大悟,他说完就急匆匆去找护士长了。
护士长答应尽快给云浩成安排个护工,但秦如嫣一直有意推辞。她的坚持让几人表示无奈,只好点头应允她独自一人留下陪护云浩成。
赖静娴临走时悄悄拉过秦如嫣,在她耳边小声说:“喂!”别太傻了啊!他如果没有醒过来的希望,你就赶紧撤。千万别让一个活死人,拖累你一辈子。”
秦如嫣明白赖静娴的意思,但她却不赞同也不肯接受她的建议。
“活死人?至少还有一个‘活’字嘛!所以还值得守候!”秦如嫣淡淡一笑,回复赖静娴的话,赖静娴气呼呼的匆匆离开了医院。从那晚开始,秦如嫣衣不解带忘寝废食的守候在病床前。她不时地寻找着开心的话题,回忆着过去欢笑的点滴,在他耳边一遍遍的讲述试图将他唤醒。
转眼五天……十天……半个月过去了,村委会的选举日期早就到了,但老主任文博,以自己的身体不好加之村委会公章丢失未找回为由,向镇政府递交了延期的申请。
又是一个万籁俱寂的凌晨,病房里静谧安详。极度疲惫的秦如嫣趴在床边迷迷糊的似进入了梦境,梦里仿佛回到了五年之前。没有误会也没有痛伤,云浩成的母亲来看她,居然笑容可掬慈祥和蔼。秦如嫣无比的开心和幸福,她醉心其中真的不忍醒来。然而,突然的一声异动惊扰了她的美梦。
或许是上苍的垂怜与眷顾,终于未负她那颗至死不渝之心,终于还了一个奇迹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