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脸颊发烫，默默坐去李清流身旁。微风乍起，李清流的头发扬起来，花溪将他的长发拈在手心：“还是黑发看着顺眼。” “别不诚实，喵喵说我红头发的样子也挺好看的，不吓人。” “喵喵向来只看脸，你那时候又没变脸。”花溪笑出声：“对了，有什么话在屋里不能说，非要到这里来？” 李清流面色一僵，摊开手掌。修长而清澈的眼眸沾染淡淡惆怅：“把手给我。” 花溪握住他的手。半晌，她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你的修为……” 李清流的另一只手覆上来。他掌心温暖，有让人安心的力量：“没有了。我的修为，都没有了。” “身上的伤不都好了吗？怎么会这样？” “究竟什么情况，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身体不似往日轻便，仔细一看，方才发觉自己已经修为全无。”说到这里，李清流话音一顿：“假如我的修为不能恢复，你怎么办？” 花溪怔住了，她从没想过要面对这种问题。花辞身陷囹圄，妖界乱象迭生，需要她努力奋斗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他却修为全无。花溪有些苦恼，神色也一改先前的轻松，变得有些愁苦。 “花溪，你怎么办？”久久没有得到答复，李清流重复问道。 “问题不是我要怎么办，是你怎么看。”花溪反握李清流的手，朝他微微一笑：“对我来说，战斗的时候没有你并肩，的确会很遗憾。不过你有过被人激起妖性的危险，眼下丢了修为，也说不定是因祸得福。至少，身体里没有灵力波动，就不会有妖化的危险。” “心这么宽，不担心我会成为你的累赘？” “什么累赘不累赘的，我还不知道你啊。就算没有修为，你也不会允许自己一事无成的。正好，惊羽闭关修炼去了，不知道要几年才回得来。水鬼办事稳重，但不见得能拿定主意。如果你愿意，可以接手溪语阁。” 四海赞誉的少年天才，一朝修为全失，这之间多少落差多少辛酸，花溪不用经历也明白。所以，这种情况下，如果说她真有什么担心的，是李清流的心态。如果他不能拿出正确心态面对修为全无的现实，那才难办。 “兴许我上辈子是个圣人。”李清流环住花溪，把脸抵在她脖子上：“不然这辈子怎么会得到你。” 花溪看着李清流的眼睛：“溪语阁你接不接？” “接。”李清流点点头。 “那好，从今以后，我主外，你主内。” “这……反了吧！” “谁让我的拳头暂时比你硬呢。”花溪笑：“我保护你啊。” 李清流笑了，他环着花溪，眼底的坚决微不可查。他愿意和花溪过平静安宁的生活，但是，要他甘心在幕后做一个账房先生，万万不能。他是男人，怎能躲在女人的保护下度日？ 三日后，喵喵和阿精从广清赶回飘渺山，带来莫宁仍然渺无踪影的消息。花溪觉得奇怪，细细问了半晌，并没有问出细节。她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匆匆赶往议事厅告知几位护法，要他们发动各分舵不遗余力寻找莫宁。护法闻言一愣：“这件事，三日前二爷便吩咐下来了。” 因为李清流的身份特殊，叫道长先生什么的都不合适，大家便循旧俗，称他李爷清爷流爷。花溪听到这三种称呼忍不住笑岔了气，弯着腰叫了一声二爷。于是大家都跟着她，管李清流叫二爷。 三日里，李清流把溪语阁近年来的账本统统过了一遍，基本弄清阁内的财政状况。花溪听罢护法的话，直接赶去账房。 堆满账册的小房间里，容颜俊雅的男人正认真阅读分舵呈上的报告。他时不时提笔，在纸上做些批注。也许是太过认真，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门，并站在他身后。 他在勾栏二字上划了个叉。 “其实这种生意，做做也无妨的。”花溪出声道：“要把溪语阁的势力完全渗透到人间，光靠我们的人手其实不妥。人间冥顽不灵的道士太多了，他们认定妖怪只会害人。我们的人一旦被他们捉住，肯定会受不少苦。” “我们可以开酒楼设香馆。”李清流搁笔：“勾栏的方式，我总也喜欢不起来。” “恩，不喜欢的事咱就不做。”花溪搬来凳子坐下：“二爷，喵喵回来了，她说广清那边，至今没有得到莫宁的音讯。你和桑墨被鬼君带去鬼界的那一天，莫宁闹别捏，非要转回去追桑墨。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李清流点点头。他接手溪语阁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招来阁中分舵主和护法长谈。分舵主当中他和水鬼有过一面之缘，众人散后，他留下水鬼聊了会儿天。水鬼对他不设防，把数日前在酆都见过花溪的事告诉了他。 连带着，讲了钟留的焦灼和坚持。 为确定莫宁是真的失踪而不是赌气躲回家，李清流特意让水鬼去乌孙王宫探查了情况。事实是，莫宁并没有回乌孙。 李清流那时便意味到莫宁出了大事。虽然当时莫宁是追着桑墨走，但是桑墨和他一样入了鬼界，岂是她能够追得到的？再者，桑墨对莫宁始终不算上心，他安全不意味着她也能安全。更何况，桑墨拥有地狱之火，和鬼君关系匪浅。 只是他家小花对桑墨很信任，他也就不愿意把这事情挑明来讲。 “护法们说你三日前便差人去找莫宁。你从没有离开缥缈山，是怎么知道她身处险境的？”花溪提出疑问。 “我未卜先知啊。”李清流目光在花溪身上逡巡一阵，坏笑道：“我还能预测出，最长不过两年，我们会有孩子。” “二爷！”花溪看了看门外：“我们在谈正事……” “生孩子不是正事儿？”李清流推开砚台：“对人而言，繁衍子嗣是无比神圣重大的事件。若无繁衍，则无所谓传承，无所谓文化。” “所以呢……” “所以我们应该积极认真地办正事儿。”李清流一本正经：“昨天你就太害羞了，这样不好。” 花溪成功被李清流带偏，说话底气都略显不足：“你怎么能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