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李清流不以为意的挑挑眉:“公主若果真有这个信心,大可一试。” 花溪立时会意,架着沁和走出院落,在李府门外站定。羽林郎们挂心沁和的安危,却是不敢乱来。李清流凉凉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是公主的护卫,不是李家的护卫。公主在外头被人架着脖子,你们不为所动,合适吗?” 羽林郎们面面相觑,没人敢答话。 “花溪,先把她放开。”李清流忽然开口。 花溪略一犹豫,放开了沁和。沁和颈上一松,下意识拿手捂着脖子,冷冷瞪着李清流:“你打什么算盘?” “这不是很明显么。公主特意设了局等我,那么家父病危的消息自然当不得真。既然如此,我何必费时间精力同你周旋。”李清流揽住花溪的肩,就要折身回去。 沁和气得跳脚,却拿他们没办法。眼中闪过一丝厉光,沁和招招手,让所有羽林郎撤出李府。紧接着,一群人抱着柴火桐油往李府院墙脚边堆。沁和拦住李清流:“李长风和李翊就在里头,真的。” “那又如何?”李清流显然是不耐烦了:“天子脚下纵火伤人,传到姜王耳中,你公主之位还能保得住?便是姜王不怪罪你,朝臣们能饶过你?沁和,人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左右我已成了君上心头的一根刺,在朝臣心中也早没了颜面,要后路有什么用。纵火伤人算什么,是你们先招惹我的。” 李清流看沁和如此坚决,倒也不说什么,只是在花溪耳畔低语了几句,便走回院子。他进门后便把大门给合上,花溪和沁和均在门外,看不清里头情景。 沁和不懂他的意图所在,只是心里的哀伤越发浓重起来。瞧着那道朱红漆的雕花大门,沁和摊开手:“火把给我。” 她是不顾李清流了,生也好死也罢,总归他看不上她。 花溪远远看着沁和手持火把一点点靠近泼了油的柴堆,倒是不着急。沁和这人颇为可恨,但又实在可怜。她对李清流的爱太过浓烈,浓烈到一旦求不得,那爱意便急转直下,变成最强烈的恨。 沁和点燃柴堆,阴天里,金黄的火苗呼啦啦窜起来,分外引人注目。原本顾虑羽林郎而不敢围观的行人纷纷驻足,却不知该不该把那句“走水”叫出口。 羽林郎乃是天子近卫,他们办的差事,谁敢质疑半句?只可惜好端端一户人家,也不知招谁惹谁,连个罪名都没落下,便要被大火烧个七零八碎。 虽然李清流说了不必担心,但火燃起来的一瞬,花溪把阿精从墟空之境里揪了出来。阿精学的是水系法术,局面一旦失控,它的功夫还能救救场。 沁和看着大火燃起,眼里淌下两行清泪。但是很快的,她拿手帕拭干眼角泪花,神气活现地走到花溪跟前:“如何?你以为你能得到他?” “公主莫忘了他是什么人。”花溪完全忽视沁和的挑衅,“也莫忘了我是什么人。” 花溪确实不知道李清流进门后会做什么,但是依他的修为,从火场中带走几个人根本没有压力。 羽林郎中忽然有人发出惊呼:“天啦!动了,房子动了!” 花溪沁和纷纷回望,只见李府整个儿拔地而起,在空中晃了晃,向着北边飞去。诺大的火场登时没了用武之地,只围着一个淡然从容的李清流。李清流拿迦微扇辟出一条道,大摇大摆走出火圈。 沁和来不及发问,他却对花溪微微一笑:“我看过了,父亲没事儿。天色不晚,你可饿了?” 花溪点点头:“有一点。” “去花明楼。” 平常的对话落在沁和耳中,十分刺耳。 李清流使用的是封魔体系中的一项技法,名为拔山。所谓拔山,是指修士能够将目标拔地而起并送到另一个指定地区。这技法的对象是山石一类的死物,在战场上并不常用。李清流是个灵活的主儿,最擅长学以致用。打从沁和蛮横表态之后,他就选定了这个技法。 花溪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离开李府许久,不见有人追来。她问李清流:“父亲现在在哪儿?要派人去照顾吗?” “放心,他们好得很。”李清流悠然一笑,语气淡淡的:“天京城里是非太多,我把李府搬到乌孙国去了。李家在乌孙有产业,父亲和兄长又都是经商好手。既然沁和让他们在天京城待不下去,那么在乌孙发展壮大,也未尝不可。” 计划中的探亲成了沁和的设计,但这并不影响花溪的心情。离开李府,他们决定去溪语阁看看情况。 溪语阁在天京城发展得很好,大大小小的据点不下二十个。为了不让人看出溪语阁和花明楼的关系,溪语阁的大本营一转再转,终于在去年年底定在云归客栈。 云归客栈门面虽小,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客栈之中有一条暗道连接后街的酒水作坊,溪语阁便在那酒水作坊之中设有两层楼做文献储存室。 不消说暗语,花溪将云纹玉一亮,小二便引着两人到了暗道入口。作坊里当家的是护法元英,五百岁的丹顶鹤。听得消息,早早赶来这边接人。李清流和他很熟,表明来意之后便让元英带着花溪四处转转。自己则在屋子里转悠,末了,抬头问一旁负责资料分类的老头儿:“近来可有些新的消息?” 低端的消息对李清流来说没有丝毫价值,老头儿想了片刻,开口道:“鬼界没有大动作。妖界的话,风氏一族在无月的打压下最终倒戈。这事情影响很大,二爷想必已经听过。唯一一点不被人注意的是,最终诱惑风言投降的是名女子,那女子蒙面,管风言叫哥哥。由此推断,她应当是风言那位误入妖界的妹子风灵。不过……” “不过什么?” “据我们掌握的消息,风灵应该早就死了。三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妖君独龙玉失窃一事,就是她做的。”老头儿拈着胡须,浅浅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