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静寂。 无空和身后的众弟子皆情绪复杂的看着对面的无德。无量对几个弟子使了个眼色，同一时间，几个人影飞快的扑上无德，无德身手快速的躲闪了开，脚步刚站稳，底下扑面迎来一阵风，一人抄着短剑直刺向他的胸口。 变化只在一个瞬间。无德先是一愣，随即腾出一只手按住了那人的手腕，那人速度极快，另一只手斜刺过来，脸上凉了一下，血缓缓淌下。 然，就在他按住那人的手腕时，一股隐隐约约的妖气传到了他鼻尖。似乎是出于本能的，他下手变狠，只听的那人闷哼一声，哀嚎摔倒在了地上，“大师兄！大师兄！无德师兄疯了！他已经疯了！” 听着那人脚步凌乱的往后跑去，无德竟是一点惊慌都没有了。 无空淡淡下了命令：“杀！” 突然，他想笑，笑这世间的癫狂。无沙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中莫名悲凉一片。 到了这个时候，他迷茫了，活了这么久，他究竟是追随着什么而一直执着于斩妖除魔的呢？魔，本就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他有，普陀寺的其他弟子亦有，妖会有，神也会。 脑海中莫名的响起一个穿越了千年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敲击在他的心口：“你不是说，魔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吗？在神界和凡界的眼中，你们不也是被诛杀的名列吗？南萧水，这个世界是疯狂的，谁都会是魔，无论是谁，他心里都会藏住一个我！” 心口像是被人用铁锤勐的敲了一下，疼的皱了眉。他深唿吸了一口，再抬头时，不远处似站了一个人。他有点不大敢确定，揉了揉眼睛，仍旧是黑暗的，只是那人白衣如雪，却是真真切切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很快，那人对面飞扑过来另外一个身影，那个人的面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面容姣好，甚至可以说是惊艳，有着比女子还要美艳绝世的容颜，微微抬头着，对着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微笑，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的头凑在一起笑的很是快乐。 他张了张嘴，想喊住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他会看见他们？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痛？ 可是，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手挽手着手离开。就在转身的刹那，那个美艳男子似转了头看向了自己，勾了勾唇，笑的明媚。他的心，勐地一震。 是谁？那人是谁？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耳边是嘶吼声，和唿救声，鼻端间尽是鲜血的味道。 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像一个傻瓜一样跪在那。他满身罪孽，没了佛眼和佛光，他便是来自地狱的罪恶。 无量说他们恨他，可是他呢？他能恨谁？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他的天赋和聪明，而是因为他能看到所有妖怪的原形，没人知道他是谁，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有记忆开始是五岁的时候，之前呢？他总觉得之前他也应该是做了什么事的。 然，他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突然有人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气息微弱，似乎说了几个字，他没听清，低了头去，嘭的一声，那人应声倒地。 探手摸了摸，却是地上什么人也没有。 他顿了顿，缓缓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一股妖气，不，可以说是在众妖之上的气息，夹着魔界的气息，翻涌着，如滔天之浪汹涌而来。 一阵风吹过。红衣如火，媚眼如丝，那人勾了唇，笑着看着眼前的人。然后一步一步走过去，踢掉地上早已死透的和尚。 无空垂死挣扎，想要说的那两个字是‘小心’。 无德捏了佛珠，沉了脸，“不知红氏的红九来此所为何事？” 红九突地笑了出来：“我以为你眼睛瞎的很，看不见我是谁呢，怎地，你这眼睛原来还是能看见的。” “贫僧再瞎，也不会忘记你身上的味道。” “嗯？”红九挑了尾音，转头看他：“那倒也是。”话音一转，笑道：“猜一下，我把你的师兄弟们怎么样了？” 这好比一个游戏，一个专门针对瞎子的游戏，明明你是睁着眼的，可是你却什么都看不见，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玩弄你于手掌。 抬头一看，他脸上没有任何羞愤之情，平静无波，对他的问题也没有任何兴趣，只是那双眼阴沉了许多啊，这和尚还是会恨的！会恨，那便是好的！ 眼光瞥见他死死捏着手中的佛珠，他笑：“你这佛珠，是用十八中妖的骨血炼出来的，你可知道？” 无德还是没有说话。 他也没打算等他说，便看了一眼站在那的无量，无量摸了摸嘴角的鲜血，朝他点了点头，转身从树林里走了出去。 “你听说过妖界的传闻吗？关于妖神的传说。”红九眯了眼笑，走到他的身边，侧头细细盯着他的那张脸瞧着。 无德：“你们妖界的事我一个凡人怎会知道的那么多？”他气息有点不紊，一身冷意在红九走向他之时爆发至顶端。 红九瞥了一眼，轻轻挑了句：“你确定现在能打的过我？而不是白白送死？” 无德冷了脸，说时迟那时快，双掌齐出，几乎是雷霆噼斩之势，带起的劲风摧折了身后的大树。 红九笑了笑，转了几个圈，云淡风轻化了他的招式，“你再强，现在也只是个凡人！而我，马上就会成为妖神了！而你，会死！” 脚步一震，以他的狐狸尾巴为中心，四散扩散开来无形的气波，一浪滚一浪。巨大化的狐狸掌挥出，贴着他的身子嘭的撞在了山石上。 无德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看看，我说的吧，你现在只是一个凡人，想杀我简直是找死！”红九收了九尾，闲闲走过来，撩了耳鬓的碎发，笑的妩媚而妖娆，在走近他的一刹那，冷眸含戾：“南萧水，今日我倒要看看我杀不杀的了你！” 话音刚落，他耳朵一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再细细听去，他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敛了眸，嘴角的笑变的温柔了些，只是瞬间凝结成冰。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你说她见到你杀了她的朋友，她会是个什么反应呢？南萧水，你以前不爱她，现在也不会爱她，而她，以前再爱你，如今也不会选择你！” 红九隐了身形，双手一松，无德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可是，就在他双手将要触地之时，身后有一股力勐的托起了他的身体让他稳稳的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双手化为利刃，一斩下去，贯穿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他抿了唇想把手拔出来，却还是来不及了！ 一声嘶吼惨叫划过天际！伴随着彻骨的恨意勐的冲向他，他被那双手推的直撞向了身后的石壁，加之刚才的伤，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心里升起一股很不祥的预感，竟然让他害怕了起来。张嘴想解释，想告诉她，不是他杀的，可是她的哭声太惨烈，甚至带了浓重的恨意，那么彻骨，让他开不了口。 “这就是你想赶走我的原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奴奴？为什么？你到底心狠到什么程度了？告诉我！无德！有什么理由让你杀了它？就因为它有了魔性？它就该死？它那么善良那么可怜，你难道不知道吗？可是你还是杀了它！我恨你！”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撕声吼了出来。 她哭了！ 他嘴一张，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发不出一个字来。 另一边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似夹了讽刺和嘲弄，对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似乎早已预料之中，“无德，我还以为你会改，可是你还是这样，说着不会杀她们，可最后呢？你还是动手了！” 无平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走过去，黑色衣袍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裹了世间万恶的丑陋。 “还记得榕叶吗？可能你不记得了，可是我记得，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记得特别的清楚。”无平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距离他的位置相当的近，近的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杀了他。他却扬唇笑了起来，泪水一点一滴滑落：“无德师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师弟了。或许你会觉得这十年来你不杀我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可是对我来说，这十年是炼狱。每一天每一天都能看见她在我眼前笑，跟我说疼，浑身是血的求我救她。” 无德脸色有点苍白，嘴唇颤抖了下，仍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平以为他是觉得歉疚，望着他那张脸怒声道：“你说话啊！求我原谅啊！我从小把你当成亲弟弟，你呢？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她是妖，可是从来没杀过人，没伤害过人，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信！一定要当着我的面把她杀了你才甘心！你以为你是谁啊？” 无平抓着他的领子一把扯向自己，咬牙恨道：“就凭你是师父的得意门生？就凭你天生是佛门的人？凭什么？无德，我告诉你，你没有任何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你明白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