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举着火把,成群结队穿行在山寨周围,远远看去,便似一条条盘旋游动的火龙。 大当家已回到房中,鼻息一哼,气得七窍生烟。 原本也没打算把他们怎么着,竟自己跑了!那性质可就不同了。可山寨守卫森严,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门外急匆匆,有个领头的山贼进来: “大当家,还是没找着,只怕已经下山了。” “妈的!”大当家猛拍桌子,“也罢。让兄弟们不要下山找了,能从咱们山寨逃跑,只怕是扈家军的顶级探子。山下恐有埋伏啊。” 报信的山贼一惊: “真给围困住,该如何是好?” 扈家军的凶狠,他们早些时候也领教过。只是此山地势易守难攻,当时不至于伤了根本。 大当家摆摆手: “莫慌。咱们山上开垦田地,自给自足。便是两三年不下山,也饿不死。他们要包围就跟他们耗着,左右也攻不上来。” “大当家说的是。”报信的山贼这才舒口气。 大当家又道: “你去请知先生来,说我这里有事商议。” “得令。”报信山贼应声小跑而去。 ………… 山寨一脚,青竹小楼,隐隐传来琴箫和鸣之声。轻风拂过,带起淡淡竹叶香,文雅安宁,与山寨别处形成鲜明对比。 报信的山贼蹑手蹑脚走近。 其实,他最不喜欢来知先生这里。这里的雅致,知先生的风骨,总让山贼们自惭形秽。 他看看窗间的侧影,咽了咽喉头: “知先生,大当家有请。” 过了一阵子,琴声箫声才缓缓停下。 “知道了。” 屋中传来清冷的声音,悠远,而不食人间烟火。 知先生原名李知语,本是东阳一带编修族谱的先生。只因东阳乱军频起,流落至此,做了一群山贼的军师。 他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身竹青袍子,长发倾泻,只一支竹簪横插发髻上。 知先生搁下手中洞箫,朝抚琴人道: “先生,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推门朝大当家处去,衣袂飘飘,是众山贼羡慕的从容。 进得大当家屋中,大当家忙起身让座: “这么晚打扰先生,先生没睡吧?” 知先生含笑: “还没睡,来了个朋友。大当家这时辰寻我,必有要事吧?” 大当家也坐下,遂道: “不瞒知先生,今日劫下两男一女,收获二千余两纹银,想来不是寻常身份。适才得知他们逃走,我猜,或许是扈家军的人。” 他叹了口气: “咱们常年躲在山寨也不是办法,此时扈家军是灭不了咱们,改日他们招兵买马,咱们山寨危矣! 自家称王是没那实力。我想着,是该寻个有力的靠山才好。 近来,有个川宁晋阳侯府声名鹊起。传闻中,他家世孙便是崇德太子之后,这倒是名正言顺的一股势力。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先生祖籍本是川宁,可知晓一二?” 知先生捏着茶杯转了转,抬头看他一眼: “看来,大当家是有投奔之心?” 大当家却摇头: “我也说不好,这才请先生来商议一番。” 知先生颔首,遂道: “既然大当家信得过,知语便与大当家说解一回。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天眷政变以来,大楚看似国泰民安,实则暗流涌动。眼下一朝爆发,不失为发迹的好时机。 如今晋阳侯府、扈家军、朝廷,呈三足鼎立之态。其余的皆是些小鱼小虾,不足挂齿。 大当家既有心寻靠山,便是三选其一了。” 大当家听得连连点头: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不知投靠哪家?还请先生敷演一番。” 知先生遂道: “大当家从前本是朝廷的人,如今落草为寇,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再归朝廷显然是不能够了。便是咱们有心,朝廷当咱们是山贼,只有剿灭的份。” “对对对,”大当家啪啪拍桌子,“朝廷那群王八蛋,弯弯绕绕太恶心。我便是在山寨死守一辈子也不会给那破朝廷效力的!” 知先生笑了笑,接道: “再说扈家军。自打咱们占领山寨,几月来,与扈家军大大小小也打过十几场。谁也拿不下谁,谁也干不掉谁,这仇也算是结下了。” 大当家摸一把络腮胡: “如此看来,只有晋阳侯府一家可行?” 知先生颔首。 “可…”大当家拧眉,“晋阳侯府位处川宁,相隔甚远,不知怎样才能联系上?人家也是贵族出身,说不定也看不上咱们山贼。” 知先生笑起来: “不瞒大当家,知语少时曾在川宁学艺,与晋阳侯府有些渊源。若大当家信得过,知语愿修书一封,从中周旋。” 话音刚落,大当家眼睛一亮: “当真?” “自不敢在大当家面前胡言。” 大当家蓦地激动,一把握紧知先生的手: “哎呀,知先生啊!你可真是咱们山寨的福星啊!” 知先生一梗,干笑抽开: “知语这就回去写信,大当家放心。” “好好好!有劳先生。” 送走知先生,大当家搓着满是茧疤的大掌来回踱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从前总被扈家军欺负,虽守得一方山寨,到底窝囊。 投奔之事若成,有了倚仗,日后说话便能挺直腰板,也没人敢骂他们是山贼了! 扈家军,就等着爷爷打回去吧! 嗯…嗯…啊… 忽听衣柜中发出细响。 大当家一怔,面颊一红,直直望着衣柜。 ………… 暗压压的衣柜中,梁南渚与梁宜贞紧紧贴着,身子间半分缝隙也不留。 “你放开我!”梁宜贞斜眼看着被他束紧的腰身,很是懊恼。 “你再闹,小心被人发现。”他一本正经,指尖却在她腰间挠痒痒。 梁宜贞绷着脸,压低声音: “呸!干嘛躲这里来,你就是趁机占我便宜!” “冤枉啊。”他贴着她耳朵吐气,“谁知道山贼的衣柜这么小!不想咱们家的衣柜,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她咬牙切齿,“臭流氓!” “这不叫流氓。”他一脸笑嘻嘻,“这才叫。” 说罢,俯身吻上她的唇。 他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女孩子的唇还如从前一般柔软,散发着淡淡花香,又带着不服气的倔强。越是如此,他就越想征服,吻得梁宜贞上气不接下气,娇喘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