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空吟刚说完，壮实男子的眼睛就不动了。余空吟重新站起来，抬了抬枪口，示意张全和潘富贵把车里的武器拿出来。他们边拿她边检查，惊喜地发现了两个弹夹。 张全和潘富贵的动作麻利得很，像躲煞星似的远离余空吟，待余空吟一声令下，他们忙不迭地跑进悍马里，启动车子。 郑拓把女人请到货车厢，顺便放进去装备。余空吟问了女人的名字，得知她叫宋游莉。 “开车吧。”余空吟说，她打开窗子，隐约听到车厢内宋游莉的哭泣声，还有女学生安慰的口吻，然后目光左移，“怎么？” “你……”郑拓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感到很别扭，好像一开始就看错了余空吟，但还是夸赞道：“你似乎很了解他们要做什么，还能想出对策。敲车门一声是友好，敲两声是敌人，敲三声立即戒备——你是怎么想到的，简直跟军警手势一样酷……” 余空吟没接话。她不觉得会行动手势是多骄傲的事情——尤其是她已经偏离警察正道的前提下。她避开了郑拓的目光，右手摩挲起环刀的刀鞘，整个人都陷入沉思的状态。 脑海里回放起混混企图强X她的那一幕，当时的心情和现在很像。当时，她是有杀胆没杀心，可是现在，她杀了壮实男子，却再也没有报复的痛快感，有的只是理所当然。 余空吟隐约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很陌生，就好像感情的闸门被强制封闭了一样，懒得反应，也懒得说话，心里说不出的疲惫。 难道是白雪给她的打击太深了？ “唉……余空吟。”郑拓见余空吟久久不回应，只能自己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想对你说教。但只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鹤省快到了，首都也快到了。平安盛世在等着你，这样还不够吗？” 余空吟微微一怔，竟然笑了笑。 难得看到的笑容让郑拓有些心跳加速。他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身边这名眉宇清秀的女人其实挺好看，笑起来也挺有韵味的。 “这样就够了。”余空吟说，刚想来几句客套话，就心中微凛。 抬指比出噤声的手势，余空吟侧耳倾听。 天空中似乎有声音…… “郑拓，不觉得奇怪吗？我们都到鹤省高速了，还看不到一个丧尸。没车，也没人。”余空吟说的是陈述句，听到郑拓的耳朵里却一阵阵发凉。 这里可是高速！高速怎么可能没车！ 余空吟的目光又落在高速路边上，那护栏之外，竟然有十多块大型的钢铁疙瘩。仔细一看，那些铁疙瘩上还有碎裂的玻璃，有的玻璃里还能看到扭曲的方向盘…… 难道是车？！ 郑拓的脸都绿了，能把车******似的拧成废铁，那得要多大的力气？ 与此同时，余空吟看到悍马变慢了。 “有情况，减速慢行，后面的别聊了。”余空吟敲敲车厢，少男少女们的聊天声都没间断过，也不知道他们成天到晚有什么好聊…… 车厢里的人倒听话，全都安静下来。 轰隆隆的响声从高空传来，余空吟禁不住伸头看窗外，只见高空中，一架无人机来回盘旋几圈，开始往他们这儿飞。 余空吟微微蹙眉。无人机的功能不外乎侦查和运送。她见这架流线型的飞机体积很小，不像能搭物资的样子，就失去了兴趣。尤其在想到无人机可能偷拍影像时，她更是默不作声地坐回车里，双手捂脸不让拍。 本以为无人机会这样过去，可等了好一会儿也听不见它飞远。余空吟感觉到郑拓在拽她袖子，就小声问他干嘛。 “无人机下来几个小降落伞，不知道是啥东西。要不去看看？” 无人机是军方产物，造价不菲，没道理大老远定位几个人送一堆破烂。余空吟觉得伞里有好东西，就点了点头。她示意郑拓看着张全和潘富贵，自己拿刀要往降落伞的方向追。结果没跑几步就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她匆忙站稳，回头就见货车底盘窜进了血红似藤蔓的东西。脑海间猛然闪过那些扭曲的报废车，余空吟心脏都漏了一拍！ “下车——！快！”她用最大的声音喊叫，企图把车里的人都喊出来。可事与愿违，当郑拓用最快的速度冲出驾驶室，打开车厢拽出宋游莉时，血藤蔓已经卷上了车厢。当第二名学生钻出来时，车厢已经发出刺耳的咯吱声，里面扭曲得只容一人出进。这时候一名女生的手刚伸出，却不得已地缩了回去，随后是脚踹上人体的闷响声，接着伸出来一只男生的手臂…… 郑拓整个人都懵了。不只是因为伸手的男生心狠手辣，把女同学踹开后自己出来，还因为车厢的扭曲在进一步加深，男生只来得及伸出手和头，剩下的部分就出不来了。 郑拓与伸出头的男生对视，发现这男生是他很喜爱的一名学生，成绩很好，很有人缘，却没想到…… “老师，救命！救……”男生的脸色通红，挤出来的手臂被夹得青紫，声音都岔了。同时货车的门也更加扭曲，有一块铁门刚好割上男生的手臂，一点一点往里陷入，男生发出哽咽的低叫声，眼球突起，口水都流了出来。车厢里还有女生们的求救声，拍打声，绝望的叫骂声，然后郑拓就溅了一脸血。 男生被绞断的头颅和手臂掉下来，颈动脉的血液喷得老高。他少了头颅的尸体被藤蔓隔着铁皮紧紧勒住。 郑拓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余光却见纤丽的身影从旁而落，黑色的刀刃割上血藤蔓，连个划痕都留不下。她又转手割上铁皮，割出细长的豁口，长发一甩又是利落的两记劈砍，长方形的豁口露出来。她丢下黑刀用手撕铁皮，被割伤的手伸进血藤蔓即将捆绑第二圈的地方，抓住一只手用力往外拖！ 余空吟用力过猛，拖出人之后她仰头就倒，后腰撞上护栏后又栽进了草丛里。她粗重地喘息着，忙看向救下来的那个人—— 是昏迷过去的刘择晓。 钢铁彻底抱成了团，里面再也没有呻吟声和拍打声。 在或恐惧或呆滞的目光下，钢铁团被血藤蔓一层层缠绕得密不透风，举过他们的头顶，被拽进高速路边的树林里。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静寂。 “啊——啊——啊！！！”柳丹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其他人如梦初醒，都看向柳丹，然后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血藤蔓出现在柳丹身前，郑拓看得睚眦欲裂，忙要拽柳丹，可是来不及了。 柳丹的肺部被贯穿，绝望中透着呆滞的眼神看向郑拓，一张嘴都是血，“老……师”她沙哑地说。神出鬼没的血藤蔓将她提起来，破布偶一样地拽进了树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