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吗？”常首的话就像故意似的，在五百米开外的距离传来，之后精神力连接就断掉了。 夏衎落在一棵树梢上，如果有人在这里估计会很惊讶——毕竟，从没有人能站立在松树顶端还不压塌树身的，能做到这一点的夏衎，得是有多轻？ 银发绿眸的青年在树梢上只站了几秒钟，就有巨大的金雕飞翔过来，“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青年说着，对金雕挥挥手，那雕就盘旋两下，发出愉快的叫声。 “朋友们，就让我搭这一程吧，最后的一程……”下一秒夏衎看准时机握住金雕的双脚。奇迹般的是，本该是无法承受的人类体重，金雕却很轻松地带着夏衎展翅高飞，银发的青年任它滑翔，挥动翅膀，小小林子中的树木便尽收眼中。 在这林中，在更远的地方，一波波的思想传入夏衎的脑海，但绝大多数都是丧尸无意义的“食物，食物，好饿，好饿”的吼声； 还有一部分是思维逐渐形成的丧尸所具备的冷静和残忍； 也许有人类的，被丧尸群包围的人类不知在哪里，尽管很远很远，那凄惨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仍旧能传达给夏衎——又有人死去了呢…… 这就是以读心能力见长的夏衎承载的副作用。他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所以无法控制思维的入侵。就这样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只要睁开眼，只要清醒着，他就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且由于身体的特殊构造，夏衎不需要规律的睡眠，甚至——他不需要进食。 所以才被常首防着啊，一个智者的心思时常被读取，多少都有些不爽吧？夏衎如此想着，摇头笑笑。 金雕发出穿透力强劲的尖啸声，于此同时夏衎也注意到废墟前方巨大的能量反应。 绿色的，充满腐蚀性的力量，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的强大威压。从废墟伊始的部分延伸着，直到远方的郊区森林，足足有一千平方公里…… 原来如此，所以才需要现在的他吗？夏衎看向自己的手，召唤出的剑只能达到西洋剑的质量，以刺击之力根本达不到粉碎目标的效果。但眼前的情况迫在眉睫，必须要前进，在变异植物进化完成，占领整片首都之前，毁灭它！ 夏衎朝盘旋在天上的金雕挥挥手，金雕威风庞大的身影盘旋来去，一次又一次遮天蔽日，夏衎在金雕的跟随下终于停下来，“你走吧。” 金雕还是在盘旋，叫声凄婉。 “走吧。” 又是一声尖啸，金雕终于扇动翅膀离去，夏衎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身侧一瘸一拐的人惊愣住了。 “莫莉……” 是季先成。他的左脚似乎出现了问题，已经被扭到脚跟朝前的模样。嘴里念叨的名字： 莫莉，三十一岁，季先成的亡妻，一名黑色长发笑起来很温柔的女人，但在病毒爆发的第一天就被咬死了，之后被季先成亲手杀死——这是夏衎从季先成脑中读取出的信息……也是最后的信息。 这男人的脑电波不知为何，正在一点点地消亡。 如果余空吟在这里，她就能看到季先成从脚开始的白色能量渐渐被绿色能量所覆盖，直至蔓延全身…… 夏衎上前一步，季先成就停下了。 “教……教官？”季先成一开口，大量的血就从他嘴里流下来。 夏衎发现季先成身上有不自然的地方，顺着那处不自然——也就是季先成的膝盖往下看，竟然多出块隆起的，还在微微颤动的盘旋东西，就像一条蛇的轮廓。 夏衎的西洋剑直击过去，把那隆起的部分刺破，绿的液体就喷出来，溅到他的衣服上马上就烧出窟窿。 夏衎全身红光一闪，腐蚀的液体就不见了。 季先成一个踉跄就倒，夏衎忙扶住他，在青年汩汩流血迅速消瘦下去的身姿前，他问道：“有什么愿望吗？” 季先成没有任何愿望，他只是发出濒死的粗重喘息声，直到临终的前一秒，他的思维才转动一下。 夏衎于是苦笑了——这个愿望，你自己就能实现啊，跟我说有什么意义呢？ 想陪你的妻子，你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夏衎阖上季先成的眼睛，看向季先成被掰到踝骨后的脚掌，那脚掌下有一个细小的洞口，依稀还带着血腥味。夏衎又回想起自己立剑刺出的时候，那飚出绿色液体的东西似乎是…… 夏衎环顾四周，周围的树木，尤其是树的根部，颜色似乎怪怪的？ 绿色的，都是绿色的，而且越来越绿，越来越接近树叶本身的颜色。 就连土地的颜色都在变绿…… 一座遍布捕食植物的森林吗？ 如果不再加油一点杀掉这座森林，或许就没有人能到达今市了，你是这个意思吧常首？ 一个葬送我的地方，一个完全不亏待的战士的死法，你希望我就这样甘愿牺牲…… “常首，你果然很惹人厌啊。这样下去会没有朋友的。”看似在喃喃自语，夏衎搜索森林的进度却不慢，很快他就发现了第二个人类思想——是程欢道，而且还有救！ “对不起，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面对精神混乱，捂着脸只会兀自嘟囔着的程欢道，夏衎的选择是先砍掉缠住他后颈的绿色输养管——姑且叫这些空心的植物枝条为输养管吧，反正作用也差不多。 “咦！”恢复清醒的程欢道脸色爆红，赶紧从夏衎的搀扶中躲开，然后很狼狈地摔在地上，“教官！教官不是这样的，我真没辜负你的教导，是我们一起来的可是又走散了——我绝对不是先走散的那个，而是大家一进到这片林子……” “嘘！”夏衎制止了程欢道的喋喋不休，他早在这小子脑中读到前因后果了。 看来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呢，竟然连余空吟都无能为力。不过仔细想来，余空吟对能量的操控虽然好，但对精神力……好像和他一样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