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偶尔会传出凄厉的喊声，有人被卷住了，可能是一击毙命，可能被可靠的同伴们救起。他们培养默契的同时也在目送生命的离去。 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攻击终于告一段落。余空吟搭上常首的肩膀，发现天空中的透明五角星开始变色了——红和绿相间的颜色在五角星里搅拌出浑浊的色泽，在天空中压抑地弥漫到很远。 余空吟感觉这转变很不详，就踏踏货车，说道：“再快点，三分钟内脱离这里，空气的氛围不对。”余空吟的话要是说在末世以前，肯定被人戳之以鼻。可现在凡是武者的人都明白，直觉往往是救命的东西。所以货车的速度更快，大巴士也跟得更辛苦。余空吟时刻戒备着天空，直到快离开今市时，她看到了麻烦的一幕。 颜色混沌的五角星开始喷射出红绿夹杂起来的烟雾一样的东西，随着风逐渐往地面落下，一棵高耸的大叔接触上烟雾迅速变黑，在余空吟的视线中被风吹散，变成黑色的粉末…… 而这粉末很快便腐蚀上车顶，发出“哧哧”的声响！ “快逃啊——！”余空吟急红了眼睛，她无法使用气劲儿阻挡这烟雾，因为造成真空后回旋的气流会更为恐怖，而车速永远不可能比空气更快，只能以凄惨的方式更快地将车体和人都腐蚀殆尽！ 眼看着车顶被腐蚀漏了，余空吟赶紧释放防护罩，可是不管用，反而她自己被反噬得吐血，然后是黑色气息，竟然能勉强抵挡住那些雾气。于此同时常首也回过身按住余空吟的肩膀，试图做出努力，却不能让这些雾气变慢哪怕一点点。 雾气所过之处，之前厮杀的红绿细胞也迅速萎靡变黑地消失。车因为失去顶盖，里面的人都惊恐无比，混乱中甚至有人企图下车，还有人用最蠢的办法企图用对付五角星触须的手法割断所谓的雾气——他们都看不到雾气，但余空吟能看到，所以她知道斗气挥过的瞬间，雾气出现了漩涡，下一秒就近将两个人变成了黑色的飞灰！ 惊恐的叫声响起，有人无用功地撑起了防护罩，却遭受反噬，被雾气更快地杀死。 大巴车里哀鸿遍野，大巴的司机更是不要命地狂踩油门。 在第三十二个人被化为黑灰时，余空吟终于忍不住有所行动。只见她的眼瞳恢复本色，甚至比亚洲人的棕黑色还要黑，就这样遥遥一挥手，卡车和大巴士上方都凝结出黑色的气息。 这些气息阻断了新的雾气，却也无法阻止散播在车厢中的雾气，人群逆着雾气出现的方向奔跑，他们踩踏的地面依稀还有黑色灰尘，一回想到灰尘就是同伴们转瞬间变成的东西，而他们正踩在上面，前所未有的恐慌让更多人躲避得用力起来！ 余空吟眼看着雾气随着人群奔跑的风起伏，时不时触碰上人，而凡是被雾气沾上的人就会像能量被吸干一样，瞬间变成黑灰。 余空吟能看到却无力提醒任何人，因为她光支持黑色气息就用尽了全力，而且必须使尽精力才能让自己不昏厥过去。她怀疑自己一旦说话就会有血喷出，然后不省人事，所以只能默默地看着幸存者之间踩踏推搡。她还看到潘都都被面目凶狠的周奇通拽过挡在身前。潘都都的鼻子尖快要挨上雾气了，可她并不慌忙，而是全身冒出炽热的白光。周奇通吃痛地松开手，潘都都就势一扭身绊倒周奇通，让他在惊恐的表情下化为黑灰。 空间能力者瞬间又少了一人。 这些珍贵的人才在相互杀害——这些珍贵的，仅存的人类在践踏彼此，恨不得所有人挡在自己前面，只留下自己能活。 余空吟闭上了眼睛。她无法告诉他们不能奔跑发出大动静，只要这样雾气就不会随风摇摆，就不会杀死更多的人。但尽管如此还是会有人死，在雾气停摆之前，至少会有两三个人死，但剩下的人都会完好无损。 所以就算她说了，也没人会听，因为每个人都怕死，谁都不会愿意做那三名。 余空吟这回确信自己唇边溢血了，而且不只是嘴唇，还有眼睛……视线变得模糊，让她不得不坐在货车顶，甚至要靠常首的搀扶才能不摔下货车。 “我的精神力不能杀死没思想的东西，抱歉了。” 常首难得说声抱歉，可余空吟已经无力回答他，因为她维持的黑色气息已经越来越薄，她甚至能感应到翻滚的雾气在黑色的薄层上越积越多，一点一点腐蚀进去，就快要钻出孔…… 在黑色气息快被穿透的时候，余空吟突然感到了心慌。这心慌有点没来由，但她总觉得，如果黑色气息被破坏了，她本身……似乎也会坏掉。 “你做的很好，余空吟，接下来就让我们听天由命吧。”常首喃喃说了一句。他能感应到生物的精神海，自然知道余空吟的心慌并非是某种害怕，而是她的黑色气息的确有门道，就连常首都能共鸣到那股心慌之后是多么空洞的黑暗。余空吟的黑色气息，是纽带不会出现的力量，也是她自己习得的力量，常首无法以资料来判断她的力量一旦被破坏会遭遇些什么，只能在余空吟走火入魔之前，进行小小的帮助。 所以常首准备出手，他的手摁上毫无防备的余空吟的后颈，准备用精神力冲击让她昏倒。之后他会迅速扑倒余空吟，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免受伤害，况且，他自己也有一些保命的招式，虽然结果很可能让自己消亡，再也无法复活，但这都是为了余空吟，为了维系他们的，珍贵的纽带，所以都值得。 常首迎着烈风轻勾起唇角，他突然觉得，余空吟似乎没想象中那样不合格，可是在更加相信她依赖她之前，自己似乎就要死了。 更多的想法没来得及出现，常首的手已经按上了余空吟的后颈，可下一秒他并没有发力，因为余空吟突然浑身僵硬，然后抬头看他，眼神里都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