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郑拓!”远处出来女人的呼喊声,同样是陌生的声音,郑拓不以为意,只是用专心的表情紧盯被举起的猎物。 他记得,记得这猎物的外形在世界中的定位是“人类”,而人类,是绯夜王需要消灭的唯一族群。 小花小草可以不伤害,甚至昆虫都比这些人类来得珍贵——郑拓“理所当然”地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蒸发出滚烫的红色热浪,被他手扼住的乔新颖脖子部分已经长出水泡来,翻白眼晕了过去。 女人的脚步声接近了,郑拓看着她火红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确定她也是人类。于是他伸出手,想把那人类抓过来,可他同样看到了自己的手——那是属于人类的手…… 郑拓触电般地松开手,任凭乔新颖跌落在地,自己原地转圈又摸又看,发现自己的身躯和记忆中人的外形一模一样。 那他是谁? 是谁? “郑拓,天呐,你在做什么!你怎么了?”艾娃一边扶起乔新颖一边远离郑拓。她确定乔新颖还活着,但看郑拓的眼神依旧警惕。 “喂,人类,我是什么?”郑拓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儿。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发红,但因为全身上下没有不发红的地方,他以为自己这样子很正常。 “你在说什么!你当然是人了!快点……我们一起逃,这里不安全……”艾娃不耐烦地说着,郑拓却在听到“人”的时候愣住了。 他……是人? 不,不对,不是的。 他应该是绯夜王的手下,他不是人类,他不是所谓的郑拓,不是有名字的存在,可是……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阳光更加耀眼,光芒照在他的脸上,带出可怕的灼伤效果,被照到的地方发出金色的火焰,竟和余空吟放出的火如出一辙! 郑拓痛苦地嚎叫出声,躲避阳光滚落在阴影处,他拼命扑掉身上的火,可是哪儿碰到着火的地方都会迅速点燃,瞬间把他烧成了火人!带着熊熊的大火郑拓的叫声更加惨烈凄凉,他疼得无法在一个地方多呆,在地面滚来滚去,金火烧到身上,视线里是一片可怕的混沌。他甚至能闻出身体上散发的肉香…… 眼睛刺痛,更多的火焰冒出来,郑拓一时间产生了幻觉,他觉得附近有水,水的味道是那么甘甜。他循着水的方向挪动而去,佝偻着腰,磕磕绊绊。 途经过去的变异动物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全身冒火的郑拓,但它们的本能告诉它们,一旦触碰上火焰就会死,所以它们只是围拢着,跟进着,闻着肉香贪婪地流着口水。 艾娃看到不正常的郑拓并没有选择离开。她在郑拓离远之后方向乔新颖,在确定乔新颖还有气息之后,她颤抖地举起拳头,刚要砸下去乔新颖就睁开了眼睛。 “排长?”乔新颖的眼睛蓦然睁大,他的声音嘶哑,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对不起……”艾娃愧疚地说一声,突然目露凶光,抬到半空的拳头顺势击下,另一只手摁住乔新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 乔新颖受到心脏的致命一击,发不出惨叫,失去生机的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 艾娃放开了手,手掌里全是乔新颖的心头热血。她沉默地将血迹擦掉,颤抖着想阖上乔新颖的眼睛,可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简单的动作。 乔新颖还在瞪着艾娃,她只能承受这目光,走远。 但愿今天的收获能抵消罪孽,艾娃诚心祈祷,咬咬牙跟上慢慢挪步子的郑拓。因为郑拓周围有很多虎视眈眈的变异动物,艾娃不能明目张胆跟着,再加上如今的郑拓正处于五阶渡魔到六阶的关键时刻,六亲不认,艾娃不想触他眉头白白死掉,所以一直选择高楼大厦远观郑拓。 今天的计划一定会成功,艾娃想。Jard博士总是能天衣无缝,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五阶到六阶之间是一个大跨度。五阶以前的武者还只是人类之躯。他们会伤会痛,会感染病毒,不耐寒热,甚至因为自身带有的疾病而死亡。 从六阶的精武师开始,武者将步入无视病痛的小成境界,免疫大部分病毒且能有效地愈合伤口。 艾娃在Jard博士的叙述中得知这些真相,但她其实是第一次见到渡魔的人,并深感奇特。 郑拓的渡魔和博士一开始说的稍微有些不同,因为他身上出现了本不该存在的金色火焰。但她知道郑拓的目的地是哪儿,也知道唯有五阶以上的人类能到达18区的红城路2号,因为十八区有非常高等的结界,没有五阶的人带路,以艾娃四阶高的能力怎么蹦跶也跟不进去。 所以郑拓是契机,只要能借着郑拓打开的入口进去,她就能趁郑拓意识模糊期间摸到“物品”的旁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成败只在此一举! 眼看郑拓快要到达结界的入口,艾娃催促他加把劲儿,自己也集中力量到腿部,跳到下一个楼顶。 天空中有盘旋的变异老鹰,对准艾娃的头颅就咬下来,艾娃原地不动,那老鹰俯冲下来的劲道凶猛,却只在她颈边一厘米外徒劳咬空,而且它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鹰身一栽落在艾娃的旁边,艾娃随便地一脚下去,就把变异老鹰的头连带着楼顶地面踩中,再抬脚老鹰的头碎了,地面也出现细小的裂纹。 艾娃看都没看这老鹰一眼,迅速跟上郑拓开启的结界冲进去,并注意不惊扰到郑拓,开始绕行。 红城路是一片别墅区,这里有自给自足的独立水电,是极尽奢侈的富人之地。一进入结界中艾娃的表情就有些微迷离,因为她嗅到的空气十分纯净,和结界外的污浊,血腥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红城路里甚至有正常的植被,就好像被长期修剪着,美丽工整的异常,仿佛又回到了人类文明的社会,让人心驰神往。